☆、魂归何处,梦里无香
沈醉在和慕枫谈话之后,隐隐间明白了一些事情,但又觉得不可能。他想立刻就见到温良,但见到人后,要问什么却又全然不知。本是朋友之间最普通的相处,现在若是见到温良,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显得自然。
所以,向来洒脱不羁的沈大侠,学会了逃避。
沈醉拾起了多管闲事的招牌,游走于江湖各处,纷扰红尘,看起来才是他的归宿。也许,曾想起过那方安静的天地,却始终不曾有回去的意思。
可是
良,我赶回来了。我来陪你酿酒了,今年我们再多酿些好不好?
良,良
沈醉转转院子、转转主屋、转转厨房,都没有见到温良。
咦?怎么找不着他?不会在采梨花吧。真是的,不是说好了今年等我一起的吗?
沈醉边想着温良可能回去的地方,边转身朝屋后的梨花林走去。
良,良。你在吗?良!
突然间,沈醉停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
那里是梨花林里最粗的一棵梨树,白色的梨花已经开了满枝头。
那里多出了一方新冢,简单的墓碑上什么都没有。
那里满地的白色,不知是飘落的梨花,还是洒下的纸钱。
那里刺眼的白色,让沈醉的眼睛都干涩起来。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沈醉的身后传来,沈醉猛地转过身,
良!
没人知道,那一刻,沈醉是带着怎样的复杂心情转过身来的,他也不明白;他只知道,在那一刻,他的心瞬间地狱天堂,而后永堕深渊。
来人停了下来,沈醉也看清了那人。
张村长带着祭祀的用品就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沈醉。
沈公子,你,你终于回来了。温先生他,他
话未说完,张村长就红了眼眶。
沈醉好似承受不住般紧紧的抓住了张村长的衣襟,颤声问道,
老张你说什么,良,良他怎么了?
温先生,他他去了!
不,不会的!我们之前明明说好要一起酿酒的,他明明说要等我回来的。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沈醉喃喃自语,无力地松开里面张村长的衣襟,回首望尽,梨花深处,一方孤冢。
沈公子,你,节哀顺变吧唉!
张村长摇摇头,从失神的沈醉身边走过,来到新冢前。
沈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狠闭了一下干涩的双眼,默默地紧随其后。
今天啊,是温先生的头七,我就带些东西来看看他,没想到你回来了。
头七就像一根刺一样刺进了沈醉的心里,原来,在自己还在逍遥时,他就已经
呵,那时自己在干什么?
是慕枫终于查到了凤羽门的阴谋,正大肆布置的时候;是默默的把玩儿装过梨花酿的酒壶,想他在做什么的时候;还是,那夜,风雨忽来,最终手刃劲敌,却失手打碎酒壶的时候?
呵,逍遥半世,平生头一遭,明白了心痛的滋味,可怜,为之心痛的人,却已不在。
张村长不理会沈醉的自责,一边有序的摆放祭品,一边将他知道是事缓缓道来,
半个月前,温先生来我这里买粮食。他说张叔,我来买十日的口粮,若是十日后我没有再下来买的话,你能上来看看我吗?我说行,你要多少,到时我给你送上去。温先生却说只要我去就行了,不用带什么。十天后,我从早上等到中午,始终不见温先生下来,于是便按约定上来了。
张村长叹了一口气,当是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我是在床上发现温先生的。那时,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手中还握着一卷书。床边的窗户没有关上,夕阳的余光打在他的身上,安详的像是睡着了一般。可是,他已经没有了气息,身体也已经变得冰冷,就算有阳光照着,也不会再暖起来了。
张村长絮絮叨叨的说着那日的情景,手边也不停的往坟钱添着纸钱。沈醉沉默的听着,目光空洞而悲哀的望着那无名的碑。
然后,我又去了厨房,发现那里还剩下两日的口粮。想来,最后怕是无力弄吃食了吧。温先生,就这么平静的唉!
后来我又想了想那日温先生和我说的话,恐怕那时他就知道自己快到时候了吧。温先生平时待我们村子里的人很好,大家听说后就过来帮忙。可惜我们中没人识字,只好立了一块空碑。
沈公子,你应该识字吧,这碑名就交给你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沈公子,节哀。
张村长将最后一叠纸钱添进火中,便起身离开,走到几步又道,
哦,对了,沈公子。我在温先生的枕头下看到了一封信,虽然我不识字,但我们知道是温先生的朋友只有沈公子你,想来应该是写给你的。
沈醉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张老头的话,只是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白色的花瓣落了满身。
恍惚间,耳边似又听到了温良的声音,
沈醉,你要走了?
嗯,本来想一直陪你梨花开了,酿完酒再出去的。可是,慕枫捎消息来说,有重大发现,让我过去帮忙处理处理。
哦。
良,可以带一壶梨花酿走么?
问我作甚,第一次不就自顾自的拿走了。
嘿嘿,你看,这还是第一次那个酒壶,我都舍不得扔。
好了,我走了啊。
欸,沈醉!
嗯?良,怎么了?
梨花之期,可回?
回!处理好事情,我会早些回来的。
好,这次,我等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