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公子这一手,真比奚柏青还厉害!”司徒明舒赞道。
姜跳跳只是笑笑:“终究不是活物,只能用一时而已。”
“对于我这样的凡人来说,已是十分了不得了。冒昧再问一句,”司徒明舒又凑近了一些,“你真的……能修成仙?”
他被问得一愣,“自然是真的。”
“那我,”司徒明舒指指自己,“能不能修仙?”
姜跳跳道:“修仙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也并不是人人都能——”
“那修妖呢?”他迅速地打断,问题虽可笑,脸上却是十二分诚恳。
姜跳跳反问道:“做人不好么?”
“好虽好,可总是会老会死。”司徒明舒坦然道,“我想陪胭扑久一点。”
姜跳跳在心里说,你有没有机会进桃花谷还是个问题。
“你……会不会后悔?”他想了想,很认真地问面前的人,“你有爹娘,有姐姐,还有一生的荣华富贵,可是胭扑什么也没有。他可以活几千年,你却活不过百岁,你们终究有太多不同,想在一起,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司徒明舒听后反而笑了:“我说件事情给你听,你或许就明白了。”
他从怀里摸出那个同心结,指给姜跳跳看:“这个宝贝,是我娘当年的陪嫁之物。我从小就带在身边,从没摘下来过。我娘说,等以后找着了心上人,就把它当作信物,寓意永结同心,永不分离。”
“我之前……不瞒你说,的确是过分了些,遇到的美人都觉喜爱,莺莺燕燕惹了无数。有一回天香坊新来个花魁,才十六岁,我觉她楚楚可怜,心生怜爱,便跟家里说要娶她进门。结果我爹大怒,派人去砸了那花魁的琴,还差点毁了她的脸。”
司徒明舒说到这里,自己也摇头叹气:“那时真是年少不懂事,跟家里闹翻了天,结果被我爹关了一月不让出门,渐渐地那份怜爱也淡了。这之后又见着几个好的,皆是心动得很,可说到底,也没哪个人能让我将这同心结送出去。”
“再后来,就遇到了胭扑。”
他一说到胭扑,连语气都不自觉轻柔起来。
“他明明是妖,胆子却比谁都小,跟他说什么都信。乖巧的我见多了,可是他不一样。我见到他就觉欢喜,得了好看的好玩的,第一个就想送去给他,只盼着能逗他开心,一时半刻见不到就连饭都吃不下,跟着了魔一样。”
同心结上温润的玉石静静躺在司徒明舒的手里,确是华美剔透,宛如冰晶。
“我……是真的很喜欢喜欢他,喜欢到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把这同心结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逃不过了。你别笑,我这次是认真的。”司徒明舒好像有些脸红,“其实我知道你们不信,连奚柏青都说我是一时冲动。可是——”
“我信的。”姜跳跳道,“我相信你。”
他这句话的确是发自肺腑,除了为胭扑高兴,还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对胭扑的羡慕。
如果有一个人,也肯为了他放弃所有,即使只有短短几十年可相伴,他也觉心满意足。
若无人可思,无人可念,得永生又有何用。
窗外的雪有几片被风吹了进来,落在桌上,转瞬化为了水。
姜跳跳起身关了窗子,“你好好养着,等伤好了我一定带你去桃花谷。”
司徒明舒见他披上斗篷,又拿了伞,不由问道:“天这么冷,还要出去么?”
姜跳跳淡淡道:“去见一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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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天气又冷,各家食馆的生意也缓了下来。
那些家在外地的小厮伙计们,已早早备了年货果品,预备回家团圆,见一见久违的亲人。
林百知的好些个小伙伴都跟着爹娘回乡去了,其他几个家在京城的,因为连天大雪也被关着不让出门,除了打过一场雪仗,其余时间都在家里乖乖待着。
林百知皮得猴子一样,哪里闷得住,不能出去就在家门口堆了大大小小一溜的雪人,个个憨态可掬。
他还拿了一些旧衣裳给雪人穿了,兴冲冲指给林万可看。
“大哥你瞧,这个是你,这个是我,这是吉云姐,这是乐先生,还有这个这个……”
他玩得是不亦乐乎,手冻得萝卜似的都不管不顾。
林万可将他的手护在怀里暖着,问道:“百知,大哥问你,你喜不喜欢乐先生?”
林百知点头:“当然喜欢!咱们书院所有人都喜欢乐先生!”
“那……乐先生有麻烦,咱们是不是该帮他?”
“有坏人要寻乐先生麻烦么?”林百知瞪大眼睛,“是谁?”
林万可急忙解释:“大哥随便说说的,只是问你一句。”
“如果真有,那说什么也得帮!”林百知抽出手握成拳头,“把坏人都打跑!”
林万可欣慰地笑笑:“对,把他们都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