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跳跳一惊之下跃起,落在水潭旁边,问道:“你何时来的?”
宝枰自水下站起,全身衣服滴水未沾,冲他一笑:“比你早就是了,怎么,你不信?”
姜跳跳不答。
他刚才一直望着来的方向,半个人影都没见着,这说明宝枰的确比他快。
“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公平?没事,这次你来喊开始,再比一次就是了。”
宝枰似全不在意,蹦蹦跳跳跑到他身边,道:“快喊呐,咱们再来一次。”
姜跳跳不等他说第二遍就将断剑往身后一丢,同时长身而起,闪电般向前飞去。
断剑化作一片刺林,在瞬息间暴涨成几乎刺入云端的高度,将后路牢牢锁住,确保宝枰一时半刻无法追上。
尽管如此,姜跳跳到达起点时,还是看到他仰着笑容无害的脸坐在树下。
“姜公子,你又慢了。”
姜跳跳这回没有如何惊讶,而是回以一笑:“你们二位,哪位才是真正的宝枰仙守?”
宝枰道:“哦?姜公子何出此言?”
姜跳跳道:“那把断剑化作的刺林,其中多少倒钩小刺,你若是真比我快,衣服上不可能毫无痕迹。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你另有分身,守在瀑布候我。”
宝枰笑道:“姜公子这可是小瞧了我,一座小小的刺林,我倒还真不放在眼里。”
他说罢往前走了几步,长袖似不经意那么一拂,看力道好似是拂去袖上落花一般轻柔,可下一刻,整座刺林轰然崩塌,化作一堆碎木,继而又变回了一把纸伞。
“不过你很聪明,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妖怪都要聪明得多。”
说这话的,正是另一个宝枰。他自瀑布的方向而来,站在第一个宝枰身边,两人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彼此。
“我是宝枰。”他两手交叠,将长袖笼在一处。
“我也是宝枰。”另一人做出同样的姿势,如同在照镜子,挑不出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我们本就是双生,你若是再多跑个十几趟才发现,也是正常。”左宝枰道。
“之前也有不少人如何也发现不了,为了跟我们俩赛跑,活活累死在中途。也许你脚下踩的枯叶中,就躺着他们其中一个。”右宝枰道。
“如此说来,我是如何也赢不了你们,拿不到风芷兰?”
“正是。”两个人同声道,“风芷兰是仙家之物,云兰君命我等看守,自然要尽心尽责。”
“若我执意要取,如何?”姜跳跳问道。
“那你便作这秋境的肥料,以你一身道行助我秋境开花结果,也算功德无量。”
话音刚落,两个宝枰同时化作两道旋风,向姜跳跳袭来。
姜跳跳见状一掌按在地上,在瞬息之间筑起一道土墙,同时整个人向后退去。
旋风势如利剑,无坚不摧,一眨眼就将土墙卷成泥末。
姜跳跳本就不指望这道墙能挡住他们多久,他只希望能拖一刻便是一刻。
数道高墙接连拔地而起,将秋境的花木冲撞得七零八落,旋风毁掉一批,新一批已然生成,犹如坚守战场的勇士,不死不退。
宝枰见状即将两股旋风合二为一,汇成巨大的漩涡,几乎将整个地面掀起,所到之处金叶银果皆被卷为齑粉,前方再无逃路,已是避无可避。
片刻间高墙尽毁,宝枰现出真身,两人的长袖如长蛇般绞住了姜跳跳。
“我等听命行事,莫要怪罪。”
他一声令下,四只长袖越缠越紧,其中的力道足有万斤,就是铜头铁臂也抵不过他们这一手。
过了片刻,左宝枰道:“撤了吧,他活不了的。”
右宝枰便依言与他一起撤了袖子。
长袖骤收,层层布帛揭开,却不见半点血迹。
再看地上,只有一枚玉佩。
“糟糕,中计了!”右宝枰大惊失色。
左宝枰卷起那玉佩一瞧,道:“是仙界的凤凰佩。”
他说着将玉佩收好:“走,咱们先去抓人,之后再去采琼宫问问,他们的宝贝怎会落到妖怪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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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跳跳以凤凰佩作饵引开了宝枰仙守,自己则隐去身形,划下天目咒寻找风芷兰。
他渐渐进入秋境的深处,那里不再是一片金黄,而是呈现一种温暖的玫瑰红色,到处是柔软的花和晶莹的叶子,大片大片的浆果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姜跳跳摘了很多果子带在身上,即使他身上的妖气很淡,还是小心为好。
宛空说风芷兰只有在望星山才能开花,而望星山是个祥和平静的地方,与这浓丽的秋境完全是两个极端,如果说风芷兰在这里,那云兰君必定为它准备了一个与望星山相似的特殊环境。
眼前这片玫瑰色的果林倒是有些可能,只是他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而且,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如果他在这里就被宝枰捉住,那下场会是怎样,姜跳跳心里很清楚。
他不怕四境的仙守,也不怕云兰君,他只怕自己最终还是没能寻到风芷兰,救不了林万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