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桑梓冷笑,说:“自然有人比我更懂得算。”
车子很快在大饭店外停下。这个大饭店不是Rita最喜欢的一家,但却是她最常用以迎宾的一家。谁会在最爱的饭店里谈生意呢?喜欢选它作谈生意的场地,不过贪它够辉煌气派,不失体面罢了。
谁说外国人不在饭局上谈生意?只要是生意人,那么谈生意的场地便无处不是,一入江湖,就何处都是江湖。无论哪个国家,只要到了高级的生意圈,饭局就是必须的,但却不会喝成烂泥。做了所谓“高等人”,自不会轻易让自己失态。
Rita把自己装饰得美丽动人,却不失女强人的锐利,一脸笑容地迎接乔桑梓与米高。Rita似是不想直奔主题,便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上次那位女秘书与那位模特翻译先生呢?怎么不见他们?”
乔桑梓却不惯拐弯抹角,开口就是锋芒:“是吗?我以为你只是要约我出来吃个便饭,故不想劳师动众。难道不是?”
Rita的笑容僵在半空,慢慢才缓过来,说:“那你喜欢吃什么?”
“你做东,你拿主意吧。”乔桑梓坐下,说,“我没什么不吃的。”
Rita见乔桑梓不似一般商人那样爱拐弯抹角,便也不客气地笑说:“当然,我看你胃口好得很!”
乔桑梓听出了她的意思,便说:“哦?你想说什么呢?”
“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Rita说,“你之前搞竞标的时候资金不足到要向银行家求助,这件事我也听过。本来我觉得奇怪,但又想可能是你们公司内部矛盾的问题,怎么知道原来你私下挪钱去搞老鼠仓?”
“Rita小姐……”
“你让我说完!你现在高抛低吸,玩得很高兴嘛!”Rita盯着乔桑梓,说,“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预见得到春日股票会大跌的?你们两兄弟该不会是串通来装不和,蒙蔽我的视线,同时骗我的继子和我唱对台吧?”
乔桑梓叹了口气,说:“如果我们是装不和的话,那岂非一装装十年?犯不着从HK就开始装吧?”
“也许你们两兄弟是真的不和,但有钱了,杀父仇人都可以合作啦!”
乔桑梓摇摇头,说:“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确预见到Marcus的行动,所以的确在早前沽空了春日的股份。但我纯粹是赚点小钱。真的在搞春日的,不是我,是Marcus。他分明有心谋你老公的身家。如果你仔细查的话,应该能查出来。”
“你……”
“我真的对春日没恶意。为表诚意,我愿意为救市出一份力,我可以买你们的股票。”乔桑梓耸耸肩,说,“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
“你现在是高抛低吸,当然买得过了。”
“我愿意吸,也代表对你们春日有信心。”乔桑梓说,“你也不想春日的股没人买吧。”
Rita无话可说,盯了他一阵,才开口:“你真的没和Marcus串通?”
“我和他的仇怨由来已久。就算我肯抛开成见,他亦绝不肯分一点油水给我。你看他操纵停掉竞标的事,就知道了。”乔桑梓坦白地说,“所以我很乐意看Marcus跌倒。”
Rita点点头,说:“那么我们就有共同的敌人了?”
乔桑梓点点头,说:“可以开酒了吧?”
Rita笑着说:“当然可以。”
乔桑梓趁低吸纳了不少春日的股票,高价卖,低价出,的确是玩得不亦乐乎。Rita也因此对他无法信任。她始终不明白乔桑梓是如何预见得到春日的股价大跌的?如果乔桑梓没和江景阳串通,那么说,他是仅靠对江景阳的理解,算准江景阳会做出对春日不利的事吗?Rita无法完全相信这个说法。
“为什么你不告诉Rita呢?应该是你一直没放松对Marcus的跟踪,比任何人都早知Marcus和Louie的婚事,才算到他打算吞春日的嘛……”米高在车上,终于把憋着的话问出来了,“你在那儿装什么诸葛亮啊!掐手指就能算股价?你这样怎么可能得到Rita的信任?”
“我为何要她信我?”乔桑梓反问,“她的信任还值钱吗?”
听到如此冷酷的话,米高有些惊讶,倒不是惊讶他的冷酷——反正他本就是个无情商人,而是惊讶这个:“你是说她败局已定、根本不值得你费心?”
“我今晚见她,不过是为了制造我还愿意帮助她的假象,好等Marcus来与我讨价还价。”
“既然她败局已定,那么说Marcus就稳赢了?那他还需要和你讨价还价吗?”
“不,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他赢不了。”
“啊?那你还肯帮他?”
“我若帮了Rita,Rita也未必能赢,我若帮Marcus,那就我与他都稳赢。这个数很难算吗?”
“可是Marcus这么讨厌……”
“做生意别放私人感情。”
——那是你根本就没私人感情才没得放吧!
米高默默腹诽。
乔桑梓回到酒店后,扭开房门,还是看到灯亮着,云恣在小书桌上整理文件。乔桑梓皱起眉,说:“不是说可以早点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