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爸爸是来医院给儿子办理退房手续的,顺便感谢苏家兄弟。他拉着苏御信的手,说:“这一早上的事太多,我紧赶慢赶这个时候才来。你在这待了一夜?”
“没有。”苏御信笑道,“我哥在这,我也是早上才回来。”说到这里,苏御信还是多了句嘴,“黄伯父,天翔现在住到别家医院了吗?”
“是啊。杜先生有自己投资的私营医院,条件和医疗技术都比这好。”说着说着,黄家爸爸倒有些不好意思,“那家医院太贵,就凭我们爷俩儿这点薪水住一周就得破产。这事,我还得感谢人家杜先生。”
苏御信就纳闷了,黄家爸爸是怎么跟杜英辉认识的?
既然黄家爸爸对儿子的事都不着急,苏御信觉得在医院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打算回家补眠。
在教室里哈欠连天的苏御安终于熬不住困倦趴在桌子上。讲台上的老师好像念经一样的声音成了催眠曲,渐渐的在耳边变得模糊。天上的云懒懒地漂浮着,遮住了一片日光,影子打在苏御安的脸上,眼皮沉了沉,到底还是睡了过去。天上的那一片云似乎也在贪恋太阳的温暖,久久不肯散去。方才还满室阳光的教室里变得阴阴凉凉。昏睡间,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御安……”
御安、御安……
讨厌,让我好好睡一会,困死了。
那个声音似乎很远,又似乎就在他的耳边。口气中带着一点笑意,一点亲切,不紧不慢地叫着:“御安……”
谁?御信?
只能辨认出是个男人的声音,他想不出除了御信之外还有谁会这么温柔的叫他的名字。半梦半醒之余,注意力就被那一把温柔的声音叫了去,仔细的听,用心的辨认,恍惚间似乎又觉得有些陌生。
不知道怎的,教室里的温度降了下来,那台老旧的空调发出沉闷的噪音缓缓地停止了运作。其他人似乎还没有察觉到,只有苏御安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缩了缩肩膀。那个声音明显的靠近了一些,仿佛声音的主人就紧紧挨着他的背脊,靠近他的耳朵。
御安,终于见面了。
“谁?”苏御安似乎听见自己这么问。他也意识到并没有醒来,意识在混沌中漂浮着,似梦似醒,似真似假。略看清些前方的影子,却不甚清楚。他的面前好像充满了浓浓的白雾,遮挡了那一片景象,让他心痒难耐。意识中的自己似乎跑了起来,冲破那片浓雾,眨眼间,冲到了另一个空间似的。
圆圆的大月亮挂在天上,血红血红,月亮周围看不到一颗星星。墨一般的夜空张只有那么一个大大的月亮,仿佛触手可及。空旷的地界一马平川,只有在前方不远处孤零零地耸立着一栋塌了半边的二层小楼。楼门前有两个人,两个年轻的男人。一个躺在地上,一个骑在他的身上。位于下面的男人双手紧紧地抓着另一个的手腕,骑在上面的男人背对着苏御安,双肩不停地耸动着。苏御安觉得那背影很熟悉,继续往前走想要一看究竟。
画面变得更加清晰,只是有些距离看不到那两个男人的脸。待他走近,不由得狐疑。骑在上面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短袖衬衫,那件衬衫他记得,是白颉买给他的,价格不菲,他一直舍不得穿。苏御安的心莫名其妙地揪紧,再去看躺在下面的男人,手腕上带着一块银色的手表。这块手表他没见过,会是谁?
被压在下面的男人发出令人胆寒的呻吟声,似在生死边缘挣扎着。不管是谁,苏御安觉得应该救救那个人。他跑过去,一把揪住蓝衬衫男人的肩膀,使劲扭了过来!两个人一照面,苏御安当场惊呼一声!
09.
这张脸,这双眼睛,这个身体。他下意识地看着躺在地上那个男人,这一回脱口惊呼“御信!?”
脑袋上忽然一痛,他抬起头瞪着眼,只见老师拿着厚厚的一本书面色愠怒地站在旁边,“苏御安,要睡觉请出去。”
做梦?苏御安没有跟老师道歉的心情,方才那个画面让他浑身发冷,打从心里冷到了皮肤上,出了一层的冷汗。他神色慌张脸色煞白,满脑子都是苏御信被掐死的那一幕。顾不得跟老师多做解释,逃也似的跑出了教室。把老师的怒吼,同学们的诧异统统抛在身后。
一直关注着他的周远似乎也有很多心事,继苏御安之后也跟着跑了出去。老师站在教室里怒喊着:“你们俩以后别来上我的课!”
“御安!御安!你等一下。”周远在走廊里追着苏御安,终于赶在他跑出大楼前拦住这人,“你怎么了?”
苏御安的神色紧张,气喘吁吁地看着周远,一时间哑口无言。周远从没见过如此狼狈的苏御安,紧忙拉着他走到角落,低声问着:“做恶梦了?梦见御信是吧?天呐,刚才你都不知道自己喊的多可怕。”
御信,对!先打电话。苏御安挣脱了周远的手,掏出电话。拨打号码的时候,双手还在发抖。
“喂,哥?”苏御信睡的迷迷糊糊,一开始还没听清楚。几秒钟过后才发觉哥哥的声音怎么颤巍巍的,“你慢点说,发生什么事了?”
“你,你哪里呢?”苏御安紧张的几乎要抓狂,“刚才在哪?跟谁在一起?”
“我一直在家啊,睡觉来着。”
一场梦吗?确定弟弟安全无恙地在家里睡觉,苏御安的心才放了下来。跟着而来的是弟弟焦急的询问,苏御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支吾了半天到底惹急了电话那边的弟弟。马上回家!这是弟弟给他的绝对指令。
周远不放心苏御安,一定要陪着护送着,苏御安也觉得这时候需要有个人陪在身边。俩人都没回教室拿东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