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儿点点头,“鹿教主说的是,我今日中午在练雪城中酒家用饭,正巧与高灵毓是邻座位置,他高谈阔论,甚是得意,却不知他害死的人遗下的女儿,已经将他的恶行听得清清楚楚!”
钟桐等人交换一下眼色,高灵毓的性子他们早已知道,见死不救这种事还真是他的风格,可金元宝终究是被贼匪杀害,不是死于高灵毓之手,况且事情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仅凭金银儿听到的只言片语,就想给高灵毓定下什么罪名,这……
鹿鸿羽轻叹一声,“高灵毓贵为逍遥山庄庄主,性格古怪,功力深厚,况且当年他并不曾出手伤害金庄主,只是袖手旁观罢了,金小姐要几位前辈掌门给你做主,恐怕不大好办呐……”
“鹿少教主是不愿帮忙么?”金银儿一双美眸盈满泪水,撑着圈椅扶手站起来,“我看那高灵毓也没甚大不了,还不是同寻常人一样,欺软怕硬!旁人都说他武功盖世,可是要我说,今天酒楼上与高灵毓同行的那个人功夫就一定比他高出许多!”
屋内几人心中大为惊异,金小姐何出此言?
“高灵毓与那人说话时,恭敬温和得不像样子,还亲自为他布菜斟酒。吃饭时他得意洋洋地与那人说起,自己是怎样眼睁睁看着我爹爹被人杀害而不加阻止,被那人轻声斥责了几句就再也不敢提起这件事,如果不是那个人的武功比高灵毓高深许多,他又怎会这么敬畏听话呢!”金银儿凝眉想了想,接着道:
“对了,这位先生年纪不大,功力却这样高深……他还严厉斥责高灵毓当年袖手旁观之事,要求他来日须得补偿于我四方钱庄,必定是位意气高洁的正人君子,银儿好生感激,想要改日登门拜访,不知这位先生是江湖上哪位高人?是这次喜宴邀请的客人么?”
NO.42澄江静如练
唐二爷听到金银儿一番描述,心下大疑,心说除开武功高强这一条,她说的简直就是大哥嘛!可是大哥几日前离开客栈住进飞雪门,只是为了参观老友的成婚喜宴,与高灵毓那小子绝无关系,况且一路上他对高灵毓不理不睬,怎么可能两人一道去酒楼吃饭呢?一定是另有其人!
温南庐忽然朗声大笑,拍着手说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转向钟桐道,“钟兄现下觉得小弟昨日的提议如何?能让高庄主如此听话的,全天下恐怕只有一个。既然他现在已经是逍遥山庄庄主,从前做下的错事也已无法更改,那么唯有令他今后多行善举,方可弥补之前的过错,钟兄、鹿兄以为如何啊?”
鹿重眯起双眼,“温掌门的意思是,请这位唐先生帮助管束高灵毓的行为,治一治他那桀骜不驯的气性,如果高灵毓真的对唐先生百般依从,江湖上岂不是从此少了个性格乖僻的高庄主、多了一位广结善缘的豪杰英雄!”
说着也忍不住笑起来,钟桐似乎同样觉得主意不错,捋着胡须点点头,这会客厅中唯有一人神色愈发惊慌,终于忍不住起身问道:
“诸位掌门口中所说的唐先生,莫非是、莫非是……”
温南庐笑意满面,“正是唐二爷您的兄长——唐川唐先生啊!”
……
“大哥!大哥!你在房里吗!”唐然将门板拍得“砰砰”直响,屋内许久没有动静,更让他焦躁不安,心说大哥和姓高的小子难不成从中午开始就呆在一起,到此时还在外头游玩没有回来?这个大哥,明明说了对高灵毓再无情意,怎么忽然又冰消雪解一般,待那人复又亲切起来了!心里正气恼着,就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然?你已经到、到了?就你一个人么……元宫主没有、没有和你一起?”
唐然转过身,责问之辞刚要出口,却见秦川被一婢女架着、摇摇晃晃,面有红晕,身上酒气浓郁,显然是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
“大哥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唐然皱了眉头,将自家大哥扶住,叫婢女打开房门,两人一同将秦川弄进屋去,等到终于将醉得胡言乱语的人安置睡下,唐然心中叹息,醉成了这样,看来今天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一抬眼,看见那个扶秦川回来的婢女,样貌清秀,身形也是苗条纤丽,心说原来飞雪门的丫鬟仆婢竟能与高灵毓逍遥山庄带出来的使女相媲美,不禁张口问道:
“你是服侍我大哥的?”
那女子盯着唐然看了看,抿着嘴笑道,“是啊,我叫小澄,‘澄江静如练’的‘澄’。你就是唐先生的二弟吧,他与我提过你。”
唐然有些吃惊,这丫鬟说话怎么这样不知分寸,竟和我聊起天来了,“你多大了?是不是刚进飞雪门不久?怎么这么不懂礼数?对待客人怎能称呼‘你’呢!”
那丫头眨眨眼睛,“哦?从来没人告诉过我礼数为何物,唐二爷说我错了,那我应该怎样称呼呢?”
唐然心道小丫头果然年少无知,立刻耐心教她说道,“对待客人和长辈,都该以‘您’称呼……”
谁料那女子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得好,说得对!以后啊,你见到了长辈和贵客,可须记得就这样称呼,别又弄错啦!”
唐然见她笑得夸张,又故意学着自己的口气说话,才晓得是上了这丫头的当,叫她占了口头便宜,可他性子温和,并不觉得生气,只是怕她笑声吵醒了自己大哥,便牵着这名曰“小澄”的女子走出门去。关上房门,嘱咐她好好照顾着,若秦川酒醒睡饱,就告知自己来找过他,小澄一一答应,只是一直笑个不停,真似有什么事情万分有趣一般,唐然心中烦乱,只当这女子平日受主人宠爱,才这样没有分寸、爱笑爱闹,最后看了房门一眼,叹一口气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