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唐然忽然魂魄归位一般,转脸看着秦川,愣愣说道,“他们师兄弟都是世上最最该死的混蛋,你不要再理会那个高灵毓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怎么又说这个……
秦川转眼去看别处,想要扯开话题,“现在说这个干什么,你在这儿等等,大哥去给你拿创伤药来……”
“我就要说这个!”唐然忽然抓住秦川的衣袖,狠声说道,“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们水悠宫的任何人!要是你这次还是不答应跟我回去,明日……明日一早我就自己回去了,你以为我愿意整天碍着你和那高灵毓见面?哼,你自己都忘了一年前兖州发生过什么,我又何必替你记着那些陈年旧事!你出去,我不管你的事情,你也别来管我!”
说完松开了自家大哥的衣袖,留下一片淡淡的血迹,秦川在唐然身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见他脸色冰冷,神情决然,似乎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才真正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出门找来一个飞雪门婢女,吩咐了去取伤药、好生照看着,就匆匆忙忙离开唐然居所而去。
秦川原以为只是自家二弟和元寒喑之间的小小误会,劝解一番也就好了,谁知道会弄成这幅样子,小然竟说明日就要离开飞雪门回吴城去!——那元寒喑怎么办?把他留在这儿和高灵毓一起么!那个人是高灵毓的师弟,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感情深厚,本以为小然与元寒喑的关系正好有利于自己行事,谁知他俩现在闹翻,元寒喑的重心说不定又会回到他师兄身上来,以后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这位元宫主看在眼里,实在是大大的不便……
秦川熟门熟路走到准新郎鹿鸿羽居住的院落,正巧看见一对中年男女领着两个仆婢走出院子,秦川低了头绕过几人进入屋内。
“鸿羽?”一进门就看见桌上放着大红的吉服,秦川瞥了一眼,并不在意:
“小然和元寒喑的事听说没有?这回他们是真的闹僵了,小然说明天就要回吴城,这下可怎么好!元寒喑早就希望我离他师兄远远的,小然一走,说不定哪天就派人对我动手,这个元寒喑……唉,这位元宫主可不像高灵毓,不好对付!鸿羽,你在听吗?”
房里的人抱着手臂,瞧着桌上的吉服,似乎有莫大的兴趣,“衣裳挺好,你进门的时候看没看见一男一女?那是天衣阁顶尖儿的裁缝,你要不要来看看?”
“我哪有心情看什么衣裳!”秦川不耐烦地在屋内转了两圈,“你一向主意最多,你说现在怎么办?”
“我很久没见你这样急躁,只不过是你家唐二爷要提早回家,之前咱们商定的计划中可没有你二弟这么一号人物。话说这衣裳手感也不错,这上面是苏绣?你不是唐家人么,过来帮我瞧瞧……”
见鹿鸿羽这副样子,秦川轻轻叹息道,“你也不打算帮我了?逍遥山庄和水悠宫,听起来的确吓人……唉,小然回家去,你又成亲了……”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转身向房门走去。鹿鸿羽这才抬头,手上拎着那套新郎吉服,叫住了意欲离开的秦川。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就看你愿不愿意用……”鹿鸿羽走到秦川身边,忽然笑着将那精美的外袍罩在秦川身上,退后两步打量着,脸上笑意更深,“我就说你穿着一定好看,你别动!别动……穿着让我看看。”
秦川有些莫名其妙,“这是给你做的衣裳,是你成婚又不是我成婚,让我穿着算怎么回事……”
鹿鸿羽还是固执地要他穿着,甚至亲手替他将衣带系好,袖口、衣襟通通整理妥当,这样一来秦川看上去就像是个新郎官一般,一身华美的锦缎吉服,由于里面已经穿了衣裳,显得整个人不是那么消瘦,大红的颜色也衬得他气色更好了些。
鹿鸿羽将他打扮停当,满意地绕着走了两圈,忽然伸手解开了秦川束发的发带,满头乌发便纷纷落落散在他肩头。
NO.47脚踏两条船?
“鸿羽?”秦川已经觉察到鹿鸿羽的异常,此时被他解开头发,也只是站在原地轻声询问了一句。
鹿鸿羽知道秦川现在六神无主,自己方才说有办法替他解围,那么此时无论对他做出什么他也不会反抗,嘴角上挑,从他身后拥住了身着喜服的人,此刻他乌发垂肩,宽大华美的正红锦袍穿在他身上还是有些松垮,在鹿鸿羽看来,恍惚像是……一个女子……
鹿鸿羽轻叹一声,将脸埋在秦川发间,闷闷问道,“那高灵毓阴晴不定、反复无常,你为什么说他好对付?”
秦川低头看了一眼鹿鸿羽拦腰抱住自己的双手,感觉有些不自在,“你不是明知故问么,高灵毓对我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从何时开始会这样利用旁人对你的好意了?”鹿鸿羽苦笑着摇摇头,轻轻磨蹭着秦川的头发与后颈,“在你看来元寒喑不好对付,说不定在你二弟看来,元宫主却是心善手软得很。”
“你是说让小然……?”秦川皱着眉头想了想,“可你看他们现下闹成这个样子,而且小然明日就要离开,这么短的时间想让他俩和好,似乎不大可能。”
“你懂得利用高灵毓对你的心意,却忘了你和你二弟也有骨肉之情了?依我看他俩至多是闹闹别扭,只要你设法留住唐二爷,时间一长,这二人自然重归于好,到那时候……”鹿鸿羽突然打住,放开了秦川绕到他的面前,不说话,只是抱着手臂冲他笑着,秦川想要的答案没有听到,鹿鸿羽却突然闭口不说了,心道这小子又想做什么,小然与元寒喑和好以后的事儿你倒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