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见到的朱鸾?他长什么摸样?你可曾见过他出手、知道他武功高低?”秦川根本不关心小女子缱绻缠绵的娇羞告白,冷声打断了金银儿的话,金银儿有些生气委屈,低声嘟囔着:
“秦川大哥还在意这些做什么?难道真的要杀了浮屠阁的阁主么?我说句不好听的,以你一人之力,凭着现在的内力修为,想要取那朱鸾的性命,简直是难于登天呐!”
秦川的一双眼睛瞪着地下殷三娘的尸体,缓缓道,“我秦川早该随兄弟们死于洋泽堂大火之中,苟活至今,除了报仇,还有什么旁的事情是我应该做的?取不了仇人的性命,我自己命丧于他们手中倒也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一众兄弟……”
金银儿听出他话语中决绝之意,呆愣愣问了一句:
“朱鸾告诉我,那高灵毓爱你至深,他肯与浮屠阁联手,甚至将整个兖州拱手相让,就是为了你……你方才所说的仇人,也包含他在内么?”
秦川略略沉默,忽而冷声道:
“高灵毓?我早就与他断情绝义,如今他糊里糊涂,还将我当做心尖上的人护着捧着,这倒方便了我下手取他性命!”
他一句话刚刚说完,房门忽然被人从外头轻轻推开,金银儿秦川两人连忙看向门边,眼中所见却让二人着实大吃一惊。只看见高灵毓披头散发、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他反手将两扇房门掩上,竟在门板上留下了两只暗红的血手印,原来是他进门之前就沾了满手淋漓的鲜血,此时不仅将他两只手直至手腕处染得血红,还顺着他的指尖不断滴落,血珠一颗颗砸在了地上。
秦川蹙着眉心不说话,金银儿见高灵毓从进门开始就死死盯着自己,免不得不寒而栗,她素知高灵毓渊冥邪功高深莫测,生怕他突然出手,如同对待自己父亲那般、狠狠扭断自己的脖子!
NO.60苦海无边
“秦川大哥,他这是怎么了……”金银儿胡乱将秦川的伤口裹起来,有些害怕地往他坐着的圈椅后面躲,秦川见高灵毓两手是血地进了来,白发白袍上也沾了鲜血,神情呆滞古怪,行为诡谲异常,马上低声安抚金银儿道,“你别慌张,去翻一翻殷红蛛的衣裳,先帮我把身上的毒解了。”
金银儿这才想起秦川之前中了殷三娘的招儿,此时全身瘫软动弹不得,万一高灵毓发起狂来,能制得住他的也只有秦川……这般想着,金大小姐也顾不得屋子那头还有个神色可怖的高灵毓,蹲下身翻找起殷红蛛的薄纱轻衫。
“这好几个瓶子,要不……秦川大哥你每个都闻一闻?”
金银儿被高灵毓吓得几乎魂不附体,将几个瓷瓶依次凑到秦川鼻下让他去闻,秦川此时手不能动、脚不能抬,只好拧着眉心任由金银儿摆布,谁料几种药粉一一闻了下来,渐渐地四肢百骸竟有了知觉。见到秦川身上药力渐消,金银儿高兴得险些跳将起来,一面防备着高灵毓是否有什么可疑动作,一面与秦川低声商议:
“秦川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高灵毓的模样这般古怪,你看他那双手,是不是刚才……杀了不少人啊?”
秦川扭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侧的金银儿,心道自己与高灵毓的恩怨瓜葛,何必让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掺和进来。
“你从窗子走吧,他不会伤我。”
金银儿仰脸看着秦川,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就听他接着道,“他不会伤我,可保不准不会伤害你,你也看见了他满手都是血,说不定方才已经大开杀戒……银儿,你且走吧,以后也不要再去见朱鸾、再来见我,从此只当世间没有秦川这一号人吧!”
金银儿眼里渐渐盈了泪,她明白这个人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这次离去之后恐怕再也无缘相见,可是仇敌当前,儿女情长与自身性命,终究是需要取舍……
金银儿含泪将秦川看了几眼,终于松开他的衣袖,“秦川大哥,你、你好好保重,我……”一个“我”字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秦川抬起左手在她发辫上轻轻抚了抚,笑着道:
“走吧,我这么大的人了,当然懂得自保,你无须担心。”
金银儿垂首站了片刻工夫,转身奔至窗边,推开窗子,一跃而去,秦川看着她跳窗离开的身影,忽然觉得心中一块大石已然放下,不仅因为金银儿脱离险境,更因自己终于可以不必掩藏心情,从此刻起就可以与高灵毓将一切怨仇往事通通摊开说明了。
秦川向前走了几步,却不敢去看高灵毓赤红的双眼,低声道:
“你又杀人了?”
高灵毓低头看看自己沾血的双手,厌恶地蹙起眉心,语调平常地回答道,“有个人扮作了你的样子,不仅在我茶水中下毒,还暗藏了袖箭和毒镖想要我的性命,这也就罢了……”他随手扯下红木架上挂着的一块方巾,低头擦拭着手掌指缝间的鲜血:
“我怎么可能辨不出那到底是不是你?我当即折断了他一只胳膊,请他告诉我他是何方神圣,谁知他竟敢冲我撂狠话,说我折断了他的手臂不要紧,可他婆娘正在你房里要卸掉你的一只手臂。这就是他的不好了,什么话不说,偏说要伤害你,旁的事不做,非要自寻死路……他和他两个兄弟,都是被我先折断了两只胳膊、卸去了双腿,个个讨饶哀嚎不迭,最后我大发慈悲之心,将他们心脉震断,助他们脱离苦海……”
将染红的方巾顺手一抛,高灵毓慢慢走近,看见地上殷红蛛的尸体,挑一挑长眉,“就是这个女人?这样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NO.61回头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