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傻坐着,听到他的话嗤笑一声,“哪里要找大夫来看?里面那位、里面那位是仙人!难怪有那样的宝物,难怪能够这么多天不吃不喝……是仙人,是仙人呐……”
NO.76旧情难忘
兖州艳月楼,一青年男子身着青色长袍,进了门径直走向三楼雅阁。
相较于底下莺莺燕燕、歌舞纷繁,三楼就显得清静多了,男子轻轻推门而入,雅阁内一豔红人影在珠帘之后隐约可见,青衫男子低声道:
“阁主。”
珠帘后人影稍动,“是青石啊……我那二师弟怎样了?此刻还在滨州打转呢?”
“高庄主确是仍在滨州,正四处寻良医为秦川诊治,可是……”
里面那人嗤笑一声,“哼,已经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可救的,他这样抱着个死人到处求医,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说到此处停了停,向前迈了几步拨开珠帘,露出一身的豔红,看着青衫男子轻声问了一句,“你兄弟此刻到哪里了?”
青石神色一凛,阁主说到兄弟,便是指另一个“青石”了,低垂着脑袋恭敬答道,“此刻大约还在路上,半日之后就可到达滨州城了。”
浮屠阁阁主朱鸾挑了挑长眉,略略沉吟,忽然道出一句与先前话题无关的话来,“先前洋泽堂的白副堂主现下也在滨州,这事情,你可知道?”
青石闻言抬起脸看着朱鸾,忽然间有些手足无措一般,脸上闪现笑意,很快又被他掩藏起来,可到底是慌了手脚、不复方才的沉着冷静,朱鸾见他这副样子,掩口笑起来,染成绛红色的尖长指甲衬得他一张脸愈发显出苍白:
“我们的青石护法原来也有慌了神的时候啊!我可算是见识到了!那白玉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你们兄弟两个都对他念念不忘?只不过……白玉曾是秦川的部下,想必定是站在我二师弟那边,你兄弟二人,准备如何对付?”
青石蹙着眉心,依旧恭敬说道,“阁主想要对付的人是高灵毓而不是秦川,白玉是秦川的旧部,与高灵毓毫无干系,况且洋泽堂已毁,单单一个白玉又能有什么作为?……依我看,阁主实在用不着担心他会掀起什么风浪,现下最棘手的,还是高灵毓……”
朱鸾脸上满是笑意,一对秀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角上挑,便有万种风情,他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满意,“难怪明泉以前一直跟我夸赞你们兄弟两人,说你们是他的左膀右臂,青石护法果然厉害,几句话就将那白玉撇干净了……你不必着急,我本来也只是随口问问,他既是你兄弟俩中意的人,我又怎么会动他?你放心,等我除了我二师弟,那白玉自然成了浮屠阁的阶下囚,还不是任由你们兄弟处置……好了,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青石听了,默默退出房间,抬眼瞧见那嫣红的身影转入珠帘后面,垂了眼帘快步走出,一路并不留恋楼中那万千的美人,径自下楼,疾步走出艳月楼去了。
NO.77鹑服怪客
年逾古稀的医者,古树老枝一般枯瘦的手指搭在“患者”脉门,额头上的汗珠一颗一颗渗出来,偏偏那个恶行昭彰的魔头还一副期待的神情,在一旁急切地询问,“要用什么药材?多久能够醒来?何时可以痊愈?”
老大夫含含糊其辞,胡乱点点头,一双手简直要颤抖起来,心说这人虽然容貌如常,可是脉息全无、浑身冰凉,分明就是个死人,这叫我如何医治!
但是这话他可万万不敢讲出来,眼前的白发之人这几天在滨州城四处寻找名医圣手,要给这具尸体治病,事情听着荒唐可笑,可他还就认定了那人没有死,若以实话告知,他便立刻狂性大发,也不知他练的什么邪功,整个滨州竟无人能挡,不知已经有多少良医圣手遭了他的毒害,今日他又将那死者抱着来到这位老医生家中,非要他为其医治,叫这大夫如何能不着急慌恐呢!
看到那大夫颤巍巍从椅子上站起来,高灵毓立刻压低声音喝问,“你做什么去!”
老人家吓得浑身一颤,转过身勉强笑着说道,“这位先生病状罕见,老夫要到后堂去,这个……查一查医书,翻一翻药典,方可、方可对症下药……”
高灵毓怀疑地瞅着老大夫,直把那老人家盯出满身冷汗,“你不会是治不了,想跑吧?”
“怎、怎么会呢!”老大夫被他道破了心事,摇头摆手连连否认,“老夫门上这、这‘妙手回春’的匾牌可不是白挂的,只是这位先生病况特殊,不好妄做决断,所以、所以……”
高灵毓见他这副躲闪的模样,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也不等他辩白完,就冷笑道,“你们这些庸医,治病疗伤的手段不高明,编造起谎话来却是一套一套的……这些天来没有一个救得了他,还满嘴的胡言乱语,竟敢说他已经死了!”
那老大夫心说,他可不就是已经死了么,可是对面那人满面怒容,他生怕自己如同其他医者大夫一样、被这人一掌拍得半死不活,只好低着头,哆哆嗦嗦站在那里,不敢多说一句,谁料这时忽然有个声音传进来,嘻嘻哈哈的,十分不正经,顺着风传进屋内几人耳中,却是清晰非常:
“这就是那位发了癫狂症的小哥?这两天一直抱着具尸体、到处寻医就诊的?”
高灵毓立刻转身喝道,“谁在外面胡说八道!”
谁料那个声音一瞬间变得极近,“我胡说八道?我看还是你做的事情荒唐些!简直荒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