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奉劝你不要进去,里面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唐然转过脸,猛然变了神情,“没有我想要的?恐怕我现下最想找到的就在这屋子里!”
那灰衣青年终于察觉出不对劲,院子里已经站了四五个身着夜行衣的水悠宫暗卫,他伸手想要拉住唐然,怎料院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迅速将唐然从他身旁拽走,灰衣男子看清那人面貌,神色是愈发阴沉:
“三师弟……”
元寒喑将唐然拥在怀里,望着已似瓮中之鳖的灰衣男子,冷声说道,“到底做过几年师兄弟,我竟不知大师兄还通晓易容之术,难怪在兖州城总也寻你不得。”
朱鸾的面色愈发难看,“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唐然从元寒喑怀中挣脱出来,“白天我看到了你的手,你的双手骨节突出,像是练过武功的,可是你衣着普通,又像个寻常百姓。”
元寒喑接着道,“我着人打听,旁人都说你自幼就居住在这里,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你一人……师兄,你把这张脸的主人怎样了?杀了,而后取而代之?”
朱鸾不屑地冷哼一声,“那是我浮屠阁的死士,我要借他的身份用一用,他还能不给么?”
唐然忍不住插言道,“与你多说也无益,你把我大哥藏在哪里了?”
朱鸾稍稍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唐然几遍,脸上竟微微有些笑意,“我说你看着怎么有些熟悉,原来是他的兄弟……”
唐然被他脸上那抹笑容弄得险些冲过去掐他,幸好被身旁的元寒喑及时拦住,“你理他做什么?反正这地方就这么点大,还怕找不到你大哥么?”
说完扬声吩咐在院外待命的十数手下,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秦堂主找出来!
朱鸾被一众暗卫围困在院落中央,与元寒喑、唐然二人静静对峙,不过当他看见了水悠宫暗卫从屋内抱出的那个人的模样,之前的冷静与从容便彻底消失不见。
唐然转过身,就看见两个暗卫小心翼翼地抬着自家兄长走出来,被抬着的人,只穿着单薄的内衬,他的身体比之前更瘦了,此刻为两个体格健壮的暗卫抬着,更显孱弱。不等暗卫将人安放妥当,唐然已经拨开元寒喑揽着自己的胳膊,冲上前去查看秦川的情况。
“这是……”
等到他看见秦川双目紧闭、似乎失去知觉,腹部插着一枚碎裂瓷片,猛地跳起来冲院子中央的朱鸾吼道,“你干什么这么折腾他!你有仇就去找高灵毓去!折磨我大哥干什么!”
令他没想到的是,看清了秦川此刻的模样,朱鸾竟好似比他还要激动,他的脚步有些不稳,脸色惨白到了极致,冲着秦川的方向走了几步却被水悠宫暗卫伸手拦住:
“你、你真的……你竟真的下手了,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唐然听到他说这话大惊失色,低下视线检视自家兄长,这才看见他下身穿着的白色亵裤沾了不少血污,脸色变了又变,颤抖了双唇,刚想开口说话,却见秦川眼皮动了动,竟悠悠转醒过来。
“大哥!你、你醒了……”唐然握着秦川的手,真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宽慰他,“你在说什么?”
秦川方才趁朱鸾走出石室,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撞碎了那盛鳜鱼的瓷碗,拾了一片最大的瓷片慢慢按进自己的小腹,虽然身体疼痛,血流不止,他却无比快意地想着,他到底是杀了朱鸾的孽子,在那胎儿尚未成形的时候,早早儿地结束了他的生命。
失血,加上本身已经太过虚弱,他没能熬到水悠宫暗卫发现石室便失去了意识,等到他此刻醒来,将周围的众人慢慢看了一圈,几日来被折磨得迟钝的大脑终于重新开始运转。
他缓缓张口,对身边的弟弟说道,“元宫主可有法子……解弥神春之毒?”
元寒喑听力甚佳,走近几步询问,“他给你服了多少?”
“约有三碗……”
元寒喑蹙了眉心,在唐然期待的眼神下,还是坚定地点点头,“可以解,你不用担心。”
秦川微微一笑,忽然努力抬起脑袋,睁大了双眼:
“那就即刻杀了他!请元宫主替我杀了他!”
NO.93笑意难掩
高灵毓听到冲进房间的暗卫向他报告秦堂主找到了的时候,呆愣了约有一刻钟之久,而后又像是误食了什么不该吃的药物,猛地跳下床铺就向外头冲,可怜那暗卫被他一路拖拽着狂奔,还得恪尽职守地向主人汇报情况:
“秦堂主被朱鸾带到兖州城北的一处民宅,这几日一直藏在地下的石室当中……”
“杀了没有!”
高灵毓突然吼道,那暗卫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回答,“已经杀了,秦堂主一醒来就请宫主动手,那人先是被宫主一掌震伤心脉,后为乱刀砍杀,现已死得透透的了。”
听说是秦川开口要求杀死朱鸾,高灵毓略有些疑惑,但这种心情马上转变为万般的怜惜喜悦与对罪魁祸首的无边痛恨之情。躺在床上的人,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身形消瘦仿佛深陷在被褥中一样,他、他是不是更瘦了?他胳膊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青紫?被那丧心病狂的朱鸾掳去,必定遭受了许许多多折磨……
高灵毓极力放轻脚步,走到床边陪侍的唐二爷身后,低声问他,“他现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