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本王找皇兄有事!”容锦的声音听上去很坚决,似乎还隐含怒气。
符云想恢复些神智,稍稍拉开与容华的距离,看着他脸上的意乱情迷,眸子里愈发暗沉,吸口气压下心中的种种躁动,努力使自己和平常无异,不想一开口,嗓音沙哑的可以,不仅充满了浓浓的情欲味道,还诱惑力十足。
“锦王爷过来了,先处理正事吧!”
容华呆呆的点点头,神情有些被打断的恼怒。
刚走出内殿,就见容锦迈着步子闯了进来,完全无视元宝的阻拦。
“皇兄,你回来就好,这身行头早该还给你了,这些日子可折磨得我不轻,你老人家下次若还想外出逍遥,还麻烦你提前告知一声,免得事到临头被赶鸭子上架,手足无措。”
大概真气得不轻,就连一向的敬语都忘记用了,这样倒豆子般噼里啪啦一股脑儿叫嚣出来实属首次,还边说着边扯身上的龙袍,那样子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似的。
容华走出来后也不恼,反而面带笑容看着他,做足了一个宽容仁慈的兄长该有的模样,而且这事上自己的确理亏了几分。当日走得匆忙,没和他商量半分便丢下诺大个朝廷教他顶替了这么些日子,也够难为的。
“辛苦了,锦弟!”容华诚恳而感激道。
这样一本正经的感谢倒让容锦一呆,明显的很不自在,又一时呐呐无言。
“空口白牙的感谢好没诚意,还不若直接领受,更不负兄弟情深。对吧,王爷?”符云想懒懒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解了容锦的一时困窘。
昏暗中,符云想素衣华颜,风姿较以往更胜三分,添了几抹岁月的沉淀和沧桑。容锦看到他时并没有其他人的惊呼,而是熟稔一笑,目光在他和容华之间来回穿梭,半晌才缓缓启口:“符将军,别来无恙?”
那语气轻松地就像远出归来后老友相见时淡淡的问候,平常而亲昵,若仔细听,似乎还有淡淡的调侃。
符云想眼眸一眯,心头微讶,侧脸瞧了瞧容华,又转头上下打量着这个刚及弱冠的少年。短短两年不见,少年脸上青涩尽褪,转而换上一股沉稳内敛,还有隐隐的锋芒毕露,像出鞘的宝剑,一派光华流转。他有些哑然,原来再纯净的人一旦有了想要守护或争取的人和物,便会逼迫自己不断成长,不断强大,如他,如容华,亦如面前这个少年。五分相似的容貌,再刻意修饰一下,龙袍加身,天生的皇家贵气,远看过去,倒真能以假乱真,难怪容华能够放心的在外流连。
“王爷见笑了,符将军已死,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恰好姓符,名云想罢了。”他淡笑着道。
容锦一愣,随即便了然的看向容华,眉目间染上几分高兴之色,“这样也好,恭喜皇兄心愿达成。”
容华没有言语,片头与符云想相视一笑,然后牢牢握住彼此的手。
那一眼,包含种种过往烟云,不用明说,彼此都懂。在经过离别,历过生死后,还有什么比陪在身旁的人重要?他们这一路走来,或许没有世间痴男痴女的轰轰烈烈,但也决计不平坦,挣扎与沉溺,隐忍与克制,他们走得更加小心,更加艰难,谁能说这就比不上男女之爱,遑论他们还跨过了重重阻碍,千山万水之后,他们求得不过平和与珍惜而已。
之后几日,整个东宫大换血,原先的宫女太监大多都遣散出宫或分派别处,留下的都是极尽忠心的和部分新人。
符云想知道容华此举是对自己的尊重和爱护,也就堪堪而受,每日容华不在时他就会出来走走。因为宫人锐减,整个东宫都处在一片安静之中,像极了一座富贵人家的幽静宅院,只是更大了些,更富丽堂皇了些。
这日黄昏,符云想正在御园里不紧不慢地逛着,胜似闲庭信步。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苏颜紫牵着两位小皇子闲闲走来,不时低下头去亲昵地亲亲他们,画面娴静而美好。当她看到他时,先是一愣,然后朝身旁的宫女说了什么,就见宫女带走了小皇子。
她走过来站在一米开外,目光复杂,许久后才低低唤了声:“义兄!”
符云想自是明白她的心情,无声地叹口气,略带抱歉道:“颜紫,好久不见!”
苏颜紫没有答话,只定定凝视着眼前这个消失三年的人,心底各种思绪翻腾,感激、怨恨、怀念、嫉妒……一一闪现而过,却依旧无法准确的表达。
“颜紫,陪义兄走走吧!”
符云想语调温柔,眼含怜惜,明明温润如玉的一个人,却透着股让人不可忽视的威严。他迈着从容的步子走在前面,仿似笃定苏颜紫会跟上来。
冬日的黄昏凉意四起,他们却像没感觉似的,一路默默无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停下来时,已到了庆春殿前。
符云想有些恍惚,似是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这里,转身一看,苏颜紫也表情迷茫,想了想,“进去坐坐?”
自庆春殿重开之后,每日里都有宫人专门打扫料理,因此里面的景致不再如上次来时富有生机,添了些人工的痕迹。
处处亭台楼阁,寸寸九曲回廊,无一不诉说着江南风韵,令人心旷神怡。符云想暗想,原来上次没有欣赏完的风景是这般模样,仿佛又回到了淮阳小住的那几日时光。
倚在一处白玉栏杆旁,符云想微垂着头闲观下方水池里群鱼嬉戏,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片刻后,他回身对着苏颜紫,眼神真挚诚恳,又带着几分歉意,叹口气,几番犹豫之后终于开口。
“颜紫……”
“别说抱歉的话!”苏颜紫上前几步,双手抓住栏杆,避过他的注视,深深吸气,目光飘向远方。“我都懂的!你有什么错呢,你们不过相爱而已,而我不过是我爱的人不爱我,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