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依旧如此。
第三日,众人耐性已无,纷纷叫嚷强攻,容华到底年轻,于是下令傍晚进攻。江固心知不杀杀他们的锐气,是不会罢休的,便没有阻拦,同时保持沉默的还有谢允。
天色将黑时,大军发起进攻,奈何禹城的守城士兵只守不攻,每次大军将要靠近时,便会被火箭、大石等逼回来,如此几番,只得收兵。
之后接连几日,皆是如此。
容华也从最初的烦躁到后来的气馁再到现在的平静。这晚,他站在营地不远处看着前方的禹城,只见城墙上灯火点点,士兵交蘀巡逻,井然有序,不禁怅然道:“江将军,你说这禹城难道就没有办法攻下吗?”
“有!”江固答道,“禹城虽两面峭壁,固如金汤,但也有一个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城内的用水皆靠城外的这条山溪,只要我们牢牢守住出口,切断他们的水源,少则十日多则二十日,定能不战而胜。”
“这‘南蛮大门’果然名不虚传,简直就是上苍专程赐下的屏障啊!”容华叹道。
随即又想到,当初云想是怎么越过这道天然屏障降服南蛮的呢?下次见了他一定要问问。
这样一等,转眼便到了十一月中旬,根据近几日的观察,禹城的守城士兵在士气上较之前明显萎靡了不少,隐隐有了躁动之意。江固传令下去,让人加强戒备,小心他们突围,尤其是晚上。
因此,连着几夜,营地内都灯火通明,气氛紧张。
出了营帐,外面值夜的士兵来回走动,谢允有一瞬的茫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天上的明月被乌云遮住,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繁星洒着暗淡的光芒,莫名地,他眉心一跳,隐隐觉得似有事情要发生。望了望禹城的方向,只见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收回目光,转身走向容华的营帐。
他进来时,容华正在向江固请教历史上著名的战役,一人讲得详细,一人听得认真,远看去,就像一对普通的师生般和谐。
“陛下!”谢允行礼道。
“谢允啊,来,陪朕一起听。”容华热情的招呼道。
谢允上前坐下,却有些心不在焉,江固似是看出来了,问道:“怎么,有心事?”
“你们不觉得今晚有什么不同吗?”他蹙眉说出自己的感受。
容华和江固对看一眼,同时问:“什么不同?”
谢允摇摇头,“不知道,只是有些不安。”
容华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没事,你太紧张了,早点回去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又谈论了会,几人才散去。
许是受谢允的影响,容华心底也隐隐有了些许不安,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子时左右方才渐渐入眠。
可不到片刻,便被一阵兵器相撞的的声音惊醒,他迅速翻身坐起,披了件外衣便匆匆出了营帐,只见外面一片混乱,亮如白昼的夜空下,刀枪声,杀喊声,乱作一团。
突然,他眼前一花,脸上似溅了什么东西,还是温热的,抬手擦了擦,舀下一看,他不禁连连倒退,心内翻腾不已,恶心的直想呕吐,那鲜红的血液,黏黏糊糊的,还散发着浓浓的腥味。原来战场就是这个样子的,充满鲜血和杀戮。
“陛下,您受伤了?”谢允看到他满脸鲜血的站在一旁,惊得魂飞魄散,不由失声叫道。
容华回过神来,看着他摇摇头,“是别人的!”神情有些呆愣,只一双眸子显得格外璀璨明亮。
不一会儿,江固提着染满鲜血的刀走了过来,跪道:“臣安排不力,惊了圣驾,罪该万死!”
容华用袖子抹干净脸上的血迹,上前扶起他,“朕没事!现在怎么样了?”
“陛下放心,第一次的突围已被打退,暂时安全了。”
“第一次?难道还有第二次吗?”容华不解。
江固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镇定,在火光下熠熠生辉的眸子里更是不见半分胆怯,身体站得笔直,显得胜利在握,成竹在胸。
“陛下若是担心,不如微臣派人送您到安全的地方,等战事结束再回来?”
这话若在平时,定会惹得容华雷霆大怒,但此刻,他却无暇去分辨江固的话语里到底是真诚多还是讥诮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虽极力镇定,但内心早已惶恐。如果换成云想,一定不会如自己这般没用。他如是想到。
“你忙你的,不用管朕。”
江固看他一眼,脸上似有赞赏闪过,然后唤了几个士兵过来保护容华,便一头扎进了混战中。
这一战,持续到寅时才结束,留下满地的断肢残骸,那一具具尸体的死相千奇百怪,却无一例外都穿着战甲。
容华一眼看过去,满心悲凉。没受伤的战士们已经在清理战场,四周又安静下来,若不是亲眼见到那一场激烈厮杀,真会以为是自己做了场梦。
隐隐约约的,又听到了喊杀声,容华摇摇头,暗笑自己竟产生了幻觉。
“陛下,山后面似有异动!”江固走过来皱眉禀道,眼中写满担忧。
082千里救援下
容华凝神一听,果然从山后面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因隔着整座山峰,听得不太真切,地面上似乎也有轻微的震动,像重物落地时经过打击撞击才发出的。他神情一凌,看向江固,“这么大的动静,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