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耶律答哈终于察觉有些不对劲了,一路追赶,符云想引而不攻,避而不战,虽然没有正式交锋,从地面的震动程度也可判断出他们的人数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而大队兵马去了何处,他不得而知,但只要活捉了符云想,对方便会投鼠忌器,何愁南下无望?
于是,夜幕刚暗,耶律答哈便发起首次围攻,从布局上讲,倒有几分将才的本领。
奈何符云想也不是胸无沟壑之人,他带着众人横穿纵插,犹如闪电一般,打乱耶律答哈的布阵,突围成功。
一番较量下来,耶律答哈到底年轻,不免心生浮躁。到半夜,已失去了符云想的踪迹。他骑在马背上,全身狠戾肃杀,眼中布满阴霾,狂风吹起他的发梢,更显阴寒渗人。对着身旁的将领吩咐几句,那将领顿时露出一副骇人的样子,嗫嚅着想说什么,却被他强制压下。
一处斜坡背后,符云想等人卧地休憩,经过一通狂奔,众人早已体力不济。
符云想仰躺着,双眸轻阖,神思却很清明,心底像压了块重石般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迷糊中,空气里似乎有烟味飘来,还伴着燃烧的“噼里啪啦”响声。
他“腾”地翻身坐起,疾奔至斜坡上,前方的景象让他骇然不已,一声大吼:“上马——”
087 最后一战(下)
众人虽不知发生了何事让一向从容淡定的符将军骇成这般模样,但起身上马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停顿。爱残颚疈
符云想瞳孔暗沉,脸上的骇然不再,换上肃穆,隐在黑暗里的面容不甚清晰,显得莫测难辨。
耶律答哈,我倒是小瞧了你的狠辣,竟舍得舀你们赖以生存的草原来给我符云想陪葬,就看老天能不能如你的愿了。他嘴角微勾,冷嗤不已,与以往的温润截然相反,带着几分凌厉,几分冷寂。
远处的茫茫草原已变成漫天火海,正以疾风吹劲草的速度蔓延过来。符云想身形如山,兀自岿然不动,心思却早已转了千百次。西面是火海和追兵,南面是安城,城内只有一万人马,自是不能把狄夷引过去,剩下东面和北面。
正在他难以决断之际,突然有哨兵疾奔过来,当他看到那片火海时,不由愣住。
符云想沉声问道:“什么事?”
哨兵呆呆的看看符云想,似乎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直到被符云想淡淡一瞥,才记起自己要说的话:“将……将军,北面有狄夷的大军,正往这边来。”
符云想心底一沉,眉梢轻蹙,半晌才想起那是之前和耶律答哈分开的大军,不曾想远远落在后面,倒教他们堵了个正着。
望向东面,黑压压的,渀似一个无底深渊,明明是唯一的出路,他却始终下不了决定。
良久,他转过身,看着下方一张张或年轻或坚毅的脸庞,有些恍惚,还有些愧疚,不由问道:“你们怕吗?”
“不怕!”众人齐声答道。
不知为何,听着这有力的声音,他胸口竟莫名酸涩,扬起手,“走——”
马蹄声声疾,跑出一段距离后,符云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自少年成名,他何时如此狼狈过,即便知道是自己设下的计,也不免心有郁郁。
而今晚的风向似乎也和他们过不去,吹着难得一见的东风,因此身后的火势见风便涨,快如闪电,那干枯的野草被轻轻一撩,便蹿出人高的火舌和“啪、啪”的爆炸声,燃烧得极旺。
空气中偶尔飞来一些草灰,呛得人直咳嗽,还有那随风袭来的一波又一波的热浪,迫的众人只能狠抽坐骑,以求不会葬身火海。他们都是经历过战场上的锤炼,不惧生死,独独害怕这样连敌人都没杀一个就葬身火海。
突然,符云想猛地拉住缰绳,坐下战马前蹄撅起,仰首嘶鸣,身后将士也纷纷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身旁的几位将领,一字一顿道:“与其这样如丧家之犬狼狈逃窜,倒不如从狄夷大军处突围,说不定还能遇上回转的李副将,你们怎么看?”
侯勇一如既往的坚定而充满血性,“我的侯氏枪法都快生疏了,正好舀他们练手。”
“就是,就是,我早就手痒痒了,一直找不到机会。”有人附和道。
“唯将军马首是瞻!”
……
而其他士兵也在这时拔出兵器,对天高举:“杀!杀!杀!”
喊声震天,听得人热血沸腾。
于是,他们改变方向,朝北而去,因为不再是顺风,这边虽然同样烧着,却不如那边的火势大。
丑时左右,符云想等人在一斜坡处遇上缓缓而行的狄夷大军,领头将领恰好是峡谷之战中死去的王舅之子努赤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二话不说,直接提刀而上。
一时间,混战成一团。
符云想志不在对敌,而在突围,与身旁将领彼此看顾一眼后,便朝狄夷军中扑去。侧身躲过努赤吉愤怒一刀,回头宝剑出鞘,一剑将一员递刀偷袭的敌将斩落马下,骇住一片敌军。
见此,努赤吉双眼通红,用刀指着人群中的符云想不惜许下重诺:“今日谁能取得他的头颅,我努赤吉包他后半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点都不假。努赤吉话音刚落,周遭的人便一拥而上。刀光剑影,长矛矮盾,纷纷朝他招呼而来。
符云想目光一冷,杀意顿起,手上的长剑随心而动,挽出朵朵剑花,或挑,或刺,或砍,于万千幻影中,敌兵倒下一片又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