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紧了紧领口,然后似感叹又似自嘲的轻轻说道:“所有人都在羡慕我,说我不仅有倾世的容颜,还有最尊贵的地位和帝王无尽的宠爱,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地位和宠爱到底是给谁的!王爷,你说可笑吗?”
容锦没有答话,只怜惜的看着她。
苏颜紫见他神色平静,连一丝不解都没有,那般笃定无波,不由微微疑惑,但转念一想,瞬间恍然大悟,唇边噙上一抹怪异的笑容:“原来你也知道!呵呵!”
语罢便松了抓着衣襟的手,任披着的外袍滑落在地,径自往凤栖殿而去。
容锦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袍愣愣握着,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转身离去。
而昭阳殿内,乱成一团。
容华因挣不脱众多宫人的钳制大怒不已,看得太后既气怒交加,上前几步对着容华就是两个耳光甩下去,“啪、啪”地清脆声顿时镇住了所有人,纷纷下跪道:“太后息怒!太后息怒!”
没了众人的支撑,容华也软倒在地,表情有些愣愣的,渀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目光也略显呆滞。
太后挥挥手,遣出殿内所有人,才过去扶起容华,痛心道:“陛下,你这是何苦呢?”
容华抬起头,见是太后,只低低唤了声:“母后!”
声音里有着浓浓的依赖,听得太后眼中一酸,把他扶上御榻,亲自给他脱了鞋履,中途太后恍然想起,这似乎是自容华登基以后首次这样照顾他,顿时歉疚和心疼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几乎淹没了她。
给他盖好被衾,轻拍着那瘦到仅剩皮骨的后背,像哄小孩子般哄着容华。
许久之后,就在她以为容华已经睡着了停下手中动作时,容华轻飘飘的声音突然在她身边响起:“母后,我的符云想在北疆,几时能回来呢?”
太后眼眶一热,有什么模糊了视线,她深吸口气,正想安慰几句,却又听他继续说道:“我穿着他爱穿的白衣,吃着他爱吃的佳肴,喝着他爱喝的美酒,做着他爱做的事情,可是他怎么还不回来呢?就算和我置气,看到那一日一道的圣旨也该气消了吧!母后,你说这人怎么能那么狠心,迟迟不回来呢?”
听他哀恸的一一诉来,太后没有打断他,只搂了搂被衾下弓着身子缩成一团的人,胸口闷痛不已,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呀,怎么能痛成这样呢?
“好孩子,都会过去的啊,有母后陪着你,会好起来的,想来符家那孩子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安慰的语言在这如山般沉重的痛苦下面,显得如此苍白,可太后已经无计可施,他甚至想,当初若是成全了他会不会好些?
容华睡着后,太后传了元宝进来,嘱咐他今晚的事情不许传出去一句,若被她听到半点风声,决不轻饶。
虽说得含蓄,但元宝在宫中多年,哪会不知她说的决不轻饶是要人性命的事呢!当即做了保证。
退下时又踟蹰道:“太后,小的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给容华拉了拉被子,道:“讲吧!”
元宝这才缓缓道:“陛下这是心病,小人觉得只有心放开了,这病才会好。”
“嗯!”太后点点头,“继续说。”
“这病因符将军而起,陛下若能去符将军带过的地方看上一看,或许会有起色的。”元宝说完后,小心翼翼觑了觑太后的脸色,见并无异样,方放下心来。
太后并未说同意,也未说不同意。
只是几天后,朝中传出锦王爷和陛下同时生病的消息,一个病床不起,一个坚持上朝,为了不把风寒感染给朝臣,特意在龙椅前拉起了一道帘子隔开来。
而这时候的容华,已经坐在去北疆的马车上。
093容华过来
北疆东南面的一处山谷里,搭建着一幢幢古朴精致的小木屋,隐在青山流水间,显得格外的宁谧安好。
谷正中的一座木屋二楼上,一白衣男子手执书卷轻轻念着,神情平和温润,声音清朗动听,远远望去,只以为见到了山间谪仙,一举一动无不令人神往。当然,这前提是抛开下方席地而坐的一众摇头晃脑的跟着念书的小孩子。
突然,从楼下传来清脆的喊声:“符大哥,用午饭啦!”
生涩的汉语用女孩子特有的嗓音说出来,倒别有一番风味。
符云想垂下舀书的手臂,对着孩子们温和道:“今天就先到这里,下午带你们玩好不好?”
一听有玩的,小孩子们顿时欢呼着围过来,拉着符云想问东问西,不消片刻,洁白的衣衫上便印了几个黑黑的手指印。符云想也不恼,抱起其中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边说边往楼下走去,不想差点和一名正上楼的女子撞上。
女子眼尖的看到他身上的污渍,不由嗔责道:“符大哥,你就是对他们太好了,一个个的才如此没大没小,看吧,你又要换衣服了。”
符云想无所谓的笑笑,“无碍,衣服脏了再洗就好。”
下楼后见女子仍然一脸的不高兴,不由摇摇头,逗弄道:“我知道阿伊姑娘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很辛苦,以后的脏衣服我就自己洗好不好?”
叫阿伊的女子听了,转过头瞪他两眼,俏脸涨的通红,然后跺跺脚就跑了。
符云想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快一年了,也不知远在帝都的那人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