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败城顺着知乐的背,几乎要把他揉进怀里般,“不会的。”
真的不会吗?败城无暇去顾及这些事,他只想享受这一刻。
团圆总是短暂的。第二天的进攻开始后,即使是演习,知乐也深刻见识了战争机器的残酷。在坦克的掩护下,步兵乘坐步战车冲进城里,展开激烈的街道战,却在一转眼间被楼上的攻击打残,一车的步兵全部阵亡。之后,坦克的火力瞬间就覆盖楼上的偷袭点。单兵偷袭落单的步战车,被随车步兵打成筛子。当武直的巨大噪音传来时,步兵们在凄厉的呼喊声中疯狂的寻找掩体,却还是抵不过轰炸。
这一切,只是演习。无声的,有导演员居中判断。被炸掉的坦克,驾驶员还能爬出来骂人。被打死的士兵,还能摔头盔。轰炸中,没有墙倒下,没有鲜血四溅。
然而,如果这是实战呢?
知乐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坐在步战车中,面容冷静,只仍然能清晰地体会到内心的波动,新兵面色惨白,老兵也寂静无声,这样的阵仗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只是一秒间,十几个人就全部灰飞烟灭。钢铁洪流下,血肉之躯什么都不是。
中午时分,蓝方三个机械化步兵营和两个坦克连同时到达,投入城中展开激烈的巷战。傍晚,210终于掌握在了蓝军的手中。知乐临时加入的班里,只剩下三个人还“活”着,蓝军两个团“伤亡率”高达五成。红军则在这里“阵亡”了近一个大队的特种兵,甚至被打下来一架武直,所有红军都战斗至死。清扫战场时,蓝军才知道,这里被设定成“生产核武器重要零部件的兵工厂”,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牺牲必须拿下。
这只是演习,人还活着,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在心中反复默念着这句话。
夜晚降临,枪声熄灭,知乐得到了这天的第一顿饭,他却吃不下去。炊事班的士兵劝着活着回来的兵们,凝重的气氛悄悄蔓延,“幸存”士兵们都觉得食不下咽。
哨兵来时,知乐希翼的抬起头,看见哨兵对他挥手后,把饭菜往桌上一放,飞也似的跑向指挥所。这会儿,他只想见一个人。一进帐篷,他不管不顾地直接扑到败城怀里,紧紧抱着那温暖的躯体,他的心才放了下来。
败城尴尬地对姚永元笑了笑,姚永元理解的点点头:“估计是吓坏了,知道怕好啊,不像有些新兵,演习时傻大胆,真参加战斗就怂了。行了,我走了,你安慰安慰他。”
姚永元出去后,知乐立时说:“我现在就要!”
“哈?”败城呆了下,“你要什么?”
“我要洞房!”一边说,知乐一边就推着败城往床边走。
败城一巴掌拍到知乐脑门上,压低了声音怒道:“你发什么疯!要不要脸了?”
“我不要脸!我要你!”知乐抱着败城的腰不撒手,“反正我本来就不懂你们的规矩!”
败城两手掐着知乐的胳膊,瞪了他半晌,忽然松下劲来:“现在不行!”
“那什么时候行?”
“明天。”
知乐怔了下:“明天?”
“我刚得到消息。”败城脸上露出几分苦笑,“我们全部阵亡了。”
知乐吓了一跳:“啊?”
败城揉了揉眉头:“导弹直接把这个城移为平地了,一个也没活下来。”
知乐傻了一会儿,坚定地道:“我想你要我,小爹。”
败城理解知乐的心情,犹豫了下,道:“我们从现在起正式退出演习,必须返回驻地。回去后,你来找我。”
99.××
撤退时,知乐发现了小白脸的身影,同行的还有于正和卫广。三人都是一脸菜色,一见到他,立时像兔子般窜了过来,笑嘻嘻地抱成了团。他发现,比起适应性,特战大队的兵大多能够保持良好的心态,而普通战士相对来说则要差了点。
“我就说你在这里!”卫广直嚷嚷,“队长说了,这是败老大的风格,败老大在,你肯定也在!”
“不该说的不说!”
于正一边说一边拍了下卫广的脑袋,虽然现在都是战友了,但于正在几人中间还是有一定威信的,新入队的一批兵中,他被队里的领导最看好。
看着昔日的战友,知乐心头也不禁涌起几分怀念。不过,这会儿他还是最惦念的还是败城承诺。与几人匆匆告别之后,他爬上运兵车,颠簸急行,到营地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一路上,同车的兵呼噜震天,他却根本睡不着,心急如焚,下了车就直窜去三连的宿舍。他本来应该先返回六连,但六连还在激战中,离他十万八千里远,败城打了招呼,也就不费那个事了。
一推门,没推开。知乐傻眼了,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败城不在。他想了想,干脆把行李往地上一放,倚着门开始等。等着等着,他的眼皮往下掉,等脚步声传来时,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不甘不愿的沉入了梦乡。
败城一上楼,就看见知乐在门前,那么大个人,却像是什么小动物般,坐在行李上蜷缩成一团,歪着脑袋睡得正香。
姚永元一看就笑了:“你这个儿子养得太划算了,才养一年就这么粘你,以后啊,你就算不结婚,也不愁没人养老喽。”
败城尴尬极了,一拱姚永元的肩膀,没好气地道:“瞎吵吵什么!”
“我哪里瞎吵吵了!”姚永元猛然一怔,笑得极诡秘,“哦,你是怕吵醒你宝贝儿子是吧?行行,我是外人。我走,我走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