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电影系列][裴尉]君骑白马来 作者:冤家竹马【完结】(6)

2019-06-09  作者|标签:冤家竹马

  裴东来瞬间清醒,撞开那被风吹动的窗子,运起轻功飞似地跑了。

  他一路向西,内息运转不停,身影极快近似鬼魅。风呼呼地自耳边刮过,面上一片冰凉,耳根滚滚发烫。 裴东来胸中猛烈跳动,他知道了心悸的原因,羞耻感却更胜早先数倍,只想尽早跑回家中,将自己紧紧地藏起来。

  尉迟真金叙旧后回家,却发现徒弟不在。等了许久天色渐暗仍不见人影,根本坐不住,正焦急地在街上打转。忽然就见一个人影自远处房顶向这边急蹿过来。再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徒弟。 尉迟又惊又喜,也跳上房去将他迎面拦住,看过徒弟手脚都没差错后,才来了脾气。

  “你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为师有多焦急!”尉迟真金大声呵斥。

  裴东来急促喘息,脸色比平时更白了几分,答不出师父的话,只得不住地道歉,“师父……我……对不住……” 他跑的太急,心中又乱,忽然停了下才察觉到累,没说几句便额头布满冷汗,几乎站立不住地挂在尉迟身上。 尉迟真金见徒弟这幅样子,心头的气瞬间便全散了,急忙将裴东来半拖半抱地带回房里,喂他喝水。

  他就着灯光再细细观察了一番裴东来,确认对方并没有任何受伤生病的症状,但又见对方面色惨白,耳根却红成一团,怎么看都事出有异,不能放心。

  尉迟真金无奈,只好让徒弟先回房休息。

  同宝贝徒弟相关,再小的事也不能置之不理。尉迟真金盘算好了,明天早起后,即便是要使出大理寺查案的手段来,也得把事情探个清楚。

  裴东来一夜都过得极不安稳。 半梦半醒之间,眼前仍是一片轻纱曼舞,茫茫的红色中,两个身影互相缠绕,如树藤般攀住彼此,互相索要。

  他在一片旖旎间看到,其中的一个影子正是自己。 羞耻却又无法抗拒,因为隐隐地感受到了这种快乐,无论用多么强大的意志力克制,最终还是一步步地深陷其中。 他在梦境里同人共赴轻纱罗帐,同踏极乐天堂。将自小打造的顽强意志彻底抛离,只一味地放任自己去沉溺、沉溺。

  裴东来汗s-hi被褥,从梦中惊醒,猛坐起来。 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尉迟真金懒洋洋地坐在扶手椅上,两手交叉,翘起一边眉毛望着他。 “睡醒之后,咱们就要算算昨晚的账了。”尉迟嘴角露出微笑,身体一探,轻快地扑到徒弟面前,与他四目相对。 “本座大理寺卿尉迟真金,还不速速从实交代?”

  十七岁的裴东来倍感绝望,在碧蓝色的双眼下,他感到自己已无所遁形。心几乎要从胸口跳出。 梦境里的画面终于同现实交叠在一起。 师父。

第七章

  尉迟真金感到挫败。

  他无法想象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弟居然有了自己暗藏起来的小秘密。

  裴东来自小便是一幅吃软不吃硬的x_ing子,尉迟明白不能同他硬碰,转而采用怀柔政策。 他趴在圆桌另一头静静地望着裴东来喝粥,圆溜溜的蓝眼睛里水波荡漾,委屈可怜。 “说吧,东来,说吧。” 裴东来一阵呛咳几乎喷饭,弯下腰来使劲捶了捶自己胸口。继而紧紧闭嘴憋红了脸。 尉迟真金讨了个没趣。脸色立刻黑了半分,站起身来一甩衣带,扭身便走。 再僵持下去他便要生气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对裴东来生过气,不想破戒,宁愿走去一边对自己生气。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反而是裴东来过往在这方面刻板到近乎奇怪。仔细想来,尉迟是可以体谅的。 但还是会有怨气,夹带恐惧。

  裴东来只有胸口高的时候,一只手便可以抱起来托在肩上。师父是裴小五的天,将他抱在怀里,就能清楚分明地感受到毫无保留的依赖。尉迟说不清是更迷恋这种依赖的人是裴东来,还是自己。 他是经历过失去的人,也是最任x_ing的人,为了自己不再受伤,一丁点不好的苗头都不愿看到。

  但是为了徒弟,凡事都似乎可以一忍再忍。

  所有的心事尉迟都说不出口,无比烦闷之下,他宁可去院子里搞破坏。

  裴东来追出门来,面对的已经是一片狼藉,落叶遍地都是,前一天自己细细收拾出的石桌凳也倒得七扭八歪。

  他梦中已经产生了亵渎师父的邪念,如今还惹他动怒,昨天师徒俩的欢声笑语似乎再不可追。裴东来心中大恸,迎上一步在身后喊道:“师父……”

  他语气凄凉,隐隐带出绝望,尉迟真金身体震了一震,被这一声称呼瞬间拉回现实。 尉迟真金强压情绪,脸上勉强扯出个笑来:“东来,为师……”他抓抓后脑,“为师只是早起晨练,活动筋骨。”师徒两人尴尬地对望片刻。

  尉迟真金终于坚持不住,再次黑脸,“吃饱了就出来一起练功!”

  裴东来这才松了口气,稍稍安心。他们二人各怀心事,直至下午。

  原本说好了要一同出去逛市集,裴东来原先是期待的,如今却十分难堪。

  他连认真看尉迟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要瞥到那个身影,自己眼中就是一团血红,心跳的几乎快到承受不了。 裴东来情愿一掌拍死自己。

  尉迟真金反倒大方起来,他招呼裴东来到身边,拿过自己为他定制的帽子。

  “下午太阳烈,出去还是遮挡一下。”他小心地在裴东来下巴处打结,待系好绳子,手指略顿了顿,终于还是在圆圆的下巴上勾了一下。 尉迟真金眯起眼笑,很满意的样子,殊不知裴东来被自己勾到的地方已如烫伤一般,火辣辣的热起来。

  不知还能再这样同他相处多久。尉迟心中默念道,他拉起裴东来的手,“走,与师父出门。”他们不过才走到院子里,尉迟打翻的石桌椅处。

  裴东来被尉迟潜心调教多年,武功足以跻身江湖一流,耳力也十分了得。

  他警觉地回过头来,尚未来得及言语,师父已经闪身到他面前。

  “东来,退后。”尉迟身上没有带着唐刀,但从怀里缓缓掏出一枚银球攥在手中。

  “什么人!出来!”他大喝道。 大门轰然倒下,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入,瞬间便将他不大的院落围堵起来,阵型严密,分毫不漏。 尉迟真金瞪大了双眼。

  这是他看了多年的制服、演练了多次的阵法,他无法相信有朝一日这一切再次出现在眼前,刀尖却也是冲向自己的。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从中间走出来,“我乃大理寺卿薛勇!”他喝道,“奉命缉拿朝廷命犯裴东来,裴东来还不束手就擒?”

  裴东来本来见了阵仗尚未慌乱,已经手按板斧,思索如何破敌,却忽然听薛勇直说自己已是朝廷命犯,无比震惊愣在当场。

  “你胡说八道!”尉迟真金指住薛勇大骂,“叫邝照出来见我!”

  “邝照进宫复命,很快便会前来。裴东来杀人,证据确凿。不要以为你也曾是大理寺卿就可以替徒弟抵赖!”薛勇丝毫不让,话音越来越高。

  “你说我杀了谁?”裴东来迎上去问道。 薛勇冷笑,“你敢说你昨夜不是在天香楼花魁金钗房中?” 裴东来心中巨震,倒退两步。尉迟真金冲上去一把将他扯回后面,“东来躲开!”他对薛勇怒吼,眼眶欲裂,红色的鬓角几乎烧起,“你叫邝照出来同我说话,其他人等,一概不理!” 邝照知道会有麻烦,出了皇宫便快马加鞭向城西狂奔。但还未到现场,便知道为时已晚。 喊杀声此起彼伏。邝照匆忙地跑来,就见到尉迟真金立在院子中央,仍做收招的姿势,周身严密滴水不露。

  他把脑中一团混沌的裴东来紧紧护在身后,面前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群人。

  尉迟真金不愿同大理寺相杀,只用银球去打对方x_u_e道,使人失去意识,他出手神准无人能敌,一时间赶来围攻的人已经躺倒了大半。 邝照明白整个大理寺绑在一块都不是这对师徒的对手,但若是叫他们走了,城外便是两万御林军,放出的箭雨足以把任何事物s_h_è 成筛子。 他必须要解决面前混乱。

  邝照上前一步说道:“大人。”

  尉迟只冷冷地望着他,满眼全是不解。邝照心中哀叹,清声说道,“昨天夜里,天香楼出了命案,花魁金钗同前来喝花酒的新罗使节双双毙命。从刀口看凶手是武功高强之人。而昨夜许多人都曾看到……”

  邝照声音愈发低了下去,“看到一个面色雪白,年约十几岁的青年男子进了金钗的房间,再没出来……” 薛勇在邝照之后抢着接了下去,“不仅如此,还有许多人见到昨晚有轻功高手一路从天香楼方向向西而来,最后便进了你这个院子。”他细小的眼睛紧紧盯住尉迟身后的裴东来,一字一句地厉声再问,“裴东来,你昨夜,究竟去没去过金钗的房间?”

  循着他们的话,尉迟真金慢慢转回身去。他身后的少年被一系列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击到目瞪口呆,但见他看了过来,失神仓皇的浅色眸子忽然便又凝聚了起来。

  裴东来用尽最后一分希望,尽全身之力地盯紧师父,两手拳头紧攥到几乎颤抖起来。便见师父两片薄唇缓慢开合几次,虽音量不大,却字字清晰。

  尉迟真金问他:“东来,你昨夜,究竟在哪?”

  太后要见尉迟真金。

  他对此并不意外,即便太后不命邝照来找他,他也是要自己送上门去的。

  他在五年前离开这座殿堂时,将头上的乌冠,腰上的腰牌,和怀中揣的官印一一摆出,恭敬地奉上。 太后连看都不愿多看那些物事一眼。

  “没出息!你十八岁入大理寺时,白马金刀的翩翩公子,想要什么不是信手拈来?而后不及而立之年便能执掌大理寺,又是何等的威风!只不过就这几年,你才认识了他们几年就学成这样?什么都变了!”美丽的女人又一次狠狠骂道,“没出息!懦弱!” 尉迟真金对她的训斥无意反驳,他只是恭敬地跪在地上,仍然重复自己方才的话, “请太后允许微臣辞官还乡。” 现在想来,那是自己对太后最为忤逆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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