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与小怪兽+番外 作者:悠斋闲人【完结】(70)

2019-06-09  作者|标签:悠斋闲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强强 前世今生

  小幽鴳往小禾怀中又缩了缩,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

  佩佩坐在地上,抱着她的被子,脸色有些发白。

  天望眼中闪了闪,笑着对佩佩安慰:“这是我们店里的小宠物,很乖的,不用怕。”

  佩佩似乎有些缓不过神,她怔忪地望了天望片刻,大口呼吸了几下,才结结巴巴地道:“额没、没关系,我没想到……我只是吓了一跳。你们的宠物好特别哦。我已经有好几天不敢睡觉了,这一觉醒来,还以为自己还在家里。”

  “嗯,习惯了就好了。”

  “不过,天望哥哥……”佩佩看着他,疑惑地说:“你长大了?”

  天望:“……”

  妹子你反s_h_è 弧很长。

  佩佩从地上跳起来,眼珠险些粘到天望身上:“我才多久没见你?三个月?半年?你怎么跟吃激素了一样?”

  天望面无表情地:“哦,我发育比较晚。”

  舒镜不满地看着他的背影,如果天望之前那个身高还叫没有发育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个残疾。

  佩佩看起来也不太接受这个解释,但是她没有再说别的,而是主动提出起床帮小禾准备开店。

  一个暂时安全的庇佑所令少女看起来比昨夜精神了很多,她摩拳擦掌的样子竟然还有些兴奋和跃跃欲试。他们都不知道她家究竟遭遇了怎样的变故,看昨日情形,似乎她甚至在逃避某种追捕,以大小姐以前的养尊处优,很难想象这几天她是怎么度过的,神情恍惚与先入为主也许确实会让她在黑夜中忽略天望的外表变化。

  思想的进步是巨大的,然而身体上的跟进速度还有待提高。佩佩热情地帮小禾开了门锁,又抢过j-i毛掸子,毫无章法地在房内扫荡。

  “阿嚏……”舒镜感到鼻粘膜同时受到灰尘与j-i毛的双重刺激。

  小禾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心,脸上浮现无所适从的片刻茫然,继而低着头去了后院。

  舒镜同天望交换一个眼神,跟了上去。

  “小禾,怎么了?”

  小禾闷头不说话。

  舒镜凭直觉推测着少女的心思:“是不是佩佩住在这,你不习惯?”

  小禾摇摇头。

  “还是因为幽鴳的事,你不高兴了?”

  “没有。”

  少女心,海底针。

  舒镜歪过脑袋,仔细去看小禾低垂的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不甚明显的,失落。

  “因为佩佩干了你的活,是吗?”他轻柔地问。

  这次小禾没说话了。

  舒镜笑起来。风压着院中的兰Cao点了点头,茂密的叶丛中不知何时也悄悄钻出了一朵娇小的花苞。

  “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我问你在这等谁,你说你的家人去了远方,后来他们回来了吗?”

  小禾摇了摇头。

  她日日夜夜地守在同一片焦土上,还为远方的亲人播放着归家的歌谣,可是岁岁年年,没有看到那些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玉林巷口。

  “你现在愿不愿意告诉我,他们去哪儿了?”

  小禾垂着脑袋,难得地没有抱幽鴳,幽鴳跟在她的身后,乖巧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忧虑地看着它的小主人,一手紧紧抓着小禾锈红色的厚重棉裙。

  小禾的视线从脚下的青石,游移至整个庭院,目光所至之处,她仿佛看到了时光逆流翻腾,掀起层层浊浪,那里面流淌着她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光影,将这小院子挖掘重建成另一个模样。青石变成了黄土地,马扎变成了木头板凳,兰Cao圃变成了辣椒、番茄和青葱,还有摇晃的小木马,挂着流苏和黄铜铃铛。

  她看到在院子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扶着另一个路还走不清的女童,牵着她r_ou_乎乎的小手引导着她往前走,看到穿着青色袄子的妇女挽着发髻,从屋里走出来,从菜圃里剪了两棵小葱,就站在屋檐下简易的灶台那炒菜,一碗排骨倒进热油里,浇上酱油与白糖,滋啦一声,香气以可见的形式四溢,男孩儿嘴里的馋虫被勾得搂不住,顿时想不起来妹妹了,撒了手就去抱妈妈的大腿,小姑娘哪里想得到,一扑倒地,新衣裳也脏了,小发髻也乱了,“哇”地哭出来,小脸顿时也花了。赤着胳膊的男人扛着扁担从门外走进来,哈哈笑着抱起小闺女,一点儿也不嫌弃地亲亲她小花猫一般的脸蛋。

  她看到炮火在远方炸响,震荡着整个小城,将那些平静的日子震得粉碎,不安弥漫在海城潮s-hi的空气里,充斥在人们的肺里,像塞进了许多石头。长大了的男孩穿着军装,背着简易的行李,和他泣不成声的母亲拥抱,他的父亲牵着妹妹,站在旁边,倔强地冷着脸,可眼眶红着,嘴唇发抖。不谙世事的妹妹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小手被爸爸攥得生疼,她却不敢说话。直到哥哥向巷子外走去,她猛然有了种再也见不到哥哥的感觉,她哭着叫了一声哥哥,那个背影顿了顿,继而头也不回地走了。妹妹在泪眼朦胧里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好像在这短短十几步里看到一个男孩儿成长到男人的巨大变化,她才发现,那个淘气惹祸只记吃的哥哥已经不知不觉长得很高了。

  她看到几年后,守卫军队的溃不成军,黄色的军队像势不可挡的泥石流涌进这座城市,随着黄色军装闯入家家户户的还有听不懂的古怪语言与亮如白骨的刺刀。惶恐的人们缩在自己家中,妄图用木门作铠甲,紧抓着菜刀和锄头作为最后的武装,生怕下一刻那阎王催命般的陌生语言就闯入自家院门。

  “我的父亲,他只是像任何一个往日一样去工厂担货,城门破时,他什么都没顾,一个劲儿往家赶,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当时妈妈就站在门口,就在那个巷子口,在妈妈的眼前,爸爸被杀死了。

  我从家里出来,看到爸爸倒在地上,刀从他的后心c-h-a进去,那刀白得刺眼,那个人转着枪托,刀就在我爸爸的r_ou_里搅着,他们都在笑,我的爸爸却还在颤抖。我刚要哭,妈妈就捂着我的嘴把我往家里拖。”

  小禾指着院子的西北角:“那里有一垛Cao垛和柴火,她把我塞到Cao垛后,不许我出来。我不答应,妈妈就笑着跟我说,说她跑得快,带着我就逃不了了,她往外面跑,那些人追不上她,也顾不上家里,咱们娘俩就都能活下来。她说,等她到外面,找个安全的地方,就回来接我。她一边笑,一边摸我的头,眼泪就从眼眶里往外掉,盛都盛不住。”

  小禾看着舒镜,机械地露出一个笑容,像是在强迫自己活动面部肌r_ou_:“我傻吧。我居然相信了。”

  “你只是吓坏了。”舒镜安慰她。

  母亲安抚的谎言比阳光下的泡沫还要脆弱,碰都不用碰,就弥散在了风中。少女整个人蜷成一团,死死咬着嘴唇不哭出声,她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后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妈妈究竟有没有逃出去,只能忍着一秒又一秒的煎熬,也没能发现家里发生了什么变化。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恍惚中发现自己被焦臭味包围,可那个时候她已经吸入了过多的有毒气体,连掀开自己身上稻Cao的力气,再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永远地留在了黑暗中。

  她只在门口露了一面,妈妈又把她藏得很好,她确实没有被发现,但是那些人也没有如妈妈期望的那样被全部引走,在搜刮一通毫无收获之后,其中一个随手丢了一把火。

  她的妈妈说要回来接她的,战争已经胜利了,她的哥哥也还没有回来,所以她一直等在这,这一等,连时光都把她忘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小禾突然闭上眼睛,开口依旧是她冰冷的声音:“我不是真的那么傻,可我那时候太想活下去了,所以我死了,这就是惩罚。”

  “这当然不是惩罚,那个时候,任何人能够活下去都该值得欣慰。小禾,”舒镜捧起小禾的脸,少女睁开眼睛,泪光盈盈地望着他,“你从来都不欠谁的,也不用特地做什么来换取关爱与包容。你的妈妈把活下来的希望留给你,她是因为你会收拾屋子、整理书架和煮饭做菜吗?”

  泪水划过少女苹果般饱满的脸颊。

  “傻孩子,做这些换来的是钱,可爱是得用真心来换的。”

  小禾吸着鼻子,哭得像个孩子:“那他们怎么没回来?”

  舒镜长长地叹了一声。

  白日渐渐爬到高处,碧绿青翠的兰Cao恹恹地垂着脑袋,院子里没有风,只有压抑的,低低的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返校惨剧……

第66章 佩佩(2)

  舒镜最近有一个小麻烦,和任何人都没有干系,他发现自己的记x_ing已经差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而且似乎专注于在丢东西的方向发展,具体表现为什么呢?经他手碰过的东西,转眼就有一半的几率会不见。

  而且不同于以往——当小禾在店里收拾的时候多半都还能找到,刚开始丢东西,舒镜还可以淡然处之,等着某日不注意时又在某个角落发现,可直到某一天舒镜坐在书桌前,发现桌面空了一大半时,他才后知后觉,近来的东西丢得有些太过频繁,而且一件都没找回来过。

  他也曾疑心过,是不是佩佩在店里帮忙时,误把他的东西收拾到别的地方去了,但是询问时佩佩惊慌失措地表示绝对没有擅自动过他的东西,更有小禾作证,舒镜的东西向来是她亲力亲为。这样一来,舒镜便不再怀疑,因为小禾是书店这块土地的地缚灵,佩佩要想在书店内做什么小动作,绝没有瞒过小禾的道理。

  这是个无伤大碍的小事,东西丢了可以再买,实在买不着了,以舒先生随遇而安的x_ing子,也没有非什么不可的东西,只是次数实在多了,小麻烦不断,舒镜就像任何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一样,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产生了不安与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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