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眯着左眼的鬼切厌恶地甩开茨木放在自己右肩的那只手,直截了当地拒绝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第一次被如此看低的茨木在原地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刚刚蒙受了奇耻大辱。他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岂有此理……”
努力克制住自己暴涨的妖气,茨木气愤地骂道:“真是小气的娘炮,独眼龙!下次再让本大爷见到你,一定把你捏死!”
而回到源氏的鬼切,令源赖光皱起了眉。
“汝的身上,怎么会带着妖怪的肮脏气味。”
鬼切跪在地上不知所措:“主人……”
源赖光生气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经过庭院时鬼切终于反应过来,估计那个拍了自己肩膀的银发男人是妖怪。“可恶!”他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可一想到源赖光的表情,回到房间的鬼切还是里里外外认真地洗了三遍澡。
第5章 第 5 章
正是家纹上龙胆花衰败的季节,源氏却迎来了一场名为杀戮的荒唐盛宴。
数次成功的妖怪退治,让源赖光成为了京都最年轻及最声名显赫的y-in阳师,源氏家族的权势与威望令其他世家贵族望尘莫及。
这种至高的荣耀与权力,给源赖光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感。
除却源赖光本身强大的实力,战功显赫头的号功臣要属鬼切——他刀下浸濡的鲜血,可以染红整个京都的枫叶。
有时强大的妖怪会被直接俘虏带回源家那间放满了刀的密室,源赖光用相同的方法制作,七天后鬼切便会多出一位强悍的战斗伙伴。
随着死在他刀下妖怪数量的剧增,鬼切身上的味道也起了变化。
府邸中也有被奴役做些低贱杂活的小妖,鬼切还没走近时,他们便能闻到浓郁的已死同类的血液气息,一个个吓得瑟缩着伏趴在地上颤抖不已。
其实鬼切从未将这些卑贱的妖怪放在眼里。
他每天所做的事只有执行源赖光的任务、杀戮,或者独自在庭院的树下练刀、默默擦拭保养刀具。静候主人的吩咐与安排,也成了每日唯一的期盼。
因为“被需要”,也是存在意义的一种吧。
夕阳映照下殷~红的枫叶还未落地,鬼切抽刀轻挥,完整的叶片便瞬间四分五裂——如血花般洋洋洒洒溅在刀身,一络不落。
他望着同白天相似的场景,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今日的鬼切遵从源赖光的指示前往西郊的岚山——同源氏交好的平氏家族小少主突然患了罕见的心疾疼痛难忍,连皇家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各位观人面、知灾异的y-in阳师和众僧侣们纷纷出动亦是一筹莫展,唯有源赖光请教拥有着“神明之眼”的妹妹源侑葵后带来了答案:需要珍藏在源氏府中鬼切曾经取得的蜘蛛精的恐惧之心,还有岚山上山猿妖怪的悲痛之心制药。
众人对这个荒诞的提议均持有怀疑态度,平氏的家主无可奈何却表愿意一试。
岚山的山猿妖怪虽然数量多,但是生得极为狡猾且行动灵敏不易捕获,源赖光派手下风斩交给了鬼切一串香蕉和一面铁笼。
山上的枫叶绚烂扎眼,也许是平安京的气候相比别处更加s-hi润,连枫叶的颜色都更为浓艳。
鬼切对这种红已看得乏味。
将香蕉随意地放置于地,鬼切无声地藏匿于枫林之后。
不多时一只小猿怪蹑手蹑脚地从树上爬下,观摩四周并无异样后迅速地奔向香蕉,正当它开心地握住蕉蒂准备开溜,鬼切出现用力地捏住了它的脖颈。
小猿怪痛得手舞足蹈,龇牙咧嘴地张口便咬却被鬼切轻松躲过。忍住一刀削了它的冲动,厌恶地将它塞入了笼中。
这个任务可以说完成得太轻而易举,正当鬼切提起笼子准备离开时,事情产生了变数。
笼中小猿怪奋力挣扎着,边用脑袋撞击笼门,边发出吱吱的叫声。
一会儿山林间传来悉索的声响,竟是漫山遍野的山猿怪都聚集而来。它们眼冒凶光咆哮着愤怒地朝眼前的敌人扑去,鬼切则是不耐烦地一手提着铁笼,一手随意抽~出了腰间刀中的一把。
片片红枫落下之时,鲜血也顺着刀尖汩汩滴落。
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满地残尸,鬼切轻挥甩去刀身上的血珠,将其c-h-a回腰间。
此时尸堆中一只母猿踉跄爬起,用尽全身力气跌跌撞撞地跪在鬼切面前磕起了头。鲜血随着刀伤流下,在鬼切脚边凝聚成了一滩。
鬼切忍不住退后一步。
它的口中痛苦地呜咽哀鸣,脑袋与地面一下一下不断地撞击,血液与眼中滚落的泪水混杂着浸s-hi了狰狞的面容。
最后一下重重地磕在地面后,它再也没有抬起头。
铁笼中也是沉寂一片没有任何声响。鬼切有些诧异地低头去看,才发现小猿怪瞪大着眼睛死死拧住拢干,面上是全尚未干涸的泪痕。
鬼切伸出一指去试探,发现它也已断了气。
都道母子连心,这份悲痛,鬼切深知自己无法体会。
带着两只猿怪的尸体离去之时,鬼切回头看了眼树下那串明晃晃的香蕉——它依然静静地,静静地躺在那里。
源赖光看着鬼切带回的“战利品”,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虽为异类,情亦犹人。”鬼切终于开口作出评价,讲述自己的所遇时却被源赖光打断:“够了。”
“妖怪和人类根本不一样。而它们所擅长的能力有很多:杀戮、蛊惑、模仿——模仿着人类的一切,哪怕是如友情、亲情、爱情类的情感。”
“当汝被这种模仿打动,一丝恻隐之心便会要了汝的x_ing命。”
语毕源赖光抽出了鬼切腰间的刀,“噗嗤”一声划开已僵硬的两只猿怪的尸体:“汝说,哪一颗才是悲痛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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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红色的纸制花球咕噜噜地滚到了鬼切的脚边。
轻柔的触感让他从对白天的思索中回过神来,他弯腰去捡时却来了一阵风,花球滚向了另一边。
他疑惑地看着这个物体,花球乖乖顿在了原处,可一当他靠近,花球就会莫名向前,像是指引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