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旁得不说行不行,但在对待戴权,态度却是比任何想要讨好前任内相,现如今的大明宫总管的人来得真挚无比。
戴权从贾蓉眼中看不出对内监任何不尊重,两眼透出来的单纯堪称婴儿般干净眸子了。
面对戴权的困惑,贾蓉也很真心诚意回答:“我习惯成自然嘛。打小,家里长辈跟前的仆从都是有一分体面的。我又辈分最小的,什么赖爷爷,焦太爷爷,尤其是那个焦太爷爷,非但能指着我鼻子骂,气愤了,也老爷都能骂,我祖父都能骂呢,说我们没用。”
戴权:“……”
“现在,我虽然懂得了,说句诛心的话,哪怕焦大当年没有救我曾祖父,但是我曾祖父之前的功劳也不会被磨灭的,朝廷也会抚恤家人的。该有的富贵荣华,依旧会有的。焦大那是道德绑架,曾祖父当年也感谢过他,带人当亲兵,当管家,可是他自己个躺在功劳簿上不学。这样不对。”
“我现在最佩服敬畏有实力的人了。戴内相,您有实力,我为什么会要因为您是内监而偷偷鄙夷您啊?”贾蓉望向戴权眼里写满了不解:“我现在还求您呢。若是有人一边想要求人,一边却暗地里看不起人,这不是恩将仇报白眼狼吗?”
听得贾蓉这逻辑严密的话语,第一个习惯要尊敬长辈跟前的仆从,第二现在讲究实力,哪怕感觉自己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戴内相也一时哑口无言,过了好半晌,望着贾蓉那不见任何不耐,厌烦的眸子,思前想后,倒是开口应下了来:“咱家与你祖父等人自是有些情谊的,今儿你既然求到了我面前,能够帮忙一二的,自然也愿尽一些举手之劳。”
“多谢戴内相。”
有了戴权作为“内、应”,贾蓉自然也算第一时间知晓了上皇为何关贾赦,以及双皇对贾家的态度。
有了“指路明灯”,贾蓉拖着狱卒带了些约定的口信,而后偷偷等三更半夜时,化作打更者,在大理寺附件等候。
至于他爹怎么出来的,这种事情,完全细思极恐。反正都能夺舍了,有些鬼怪手段也是应该的。
贾珍对于贾蓉一脸“鬼爹”,也没空解释如何利用风能偷盗狱卒钥匙,然后偷偷在狱卒房里借了一套衣服跑出来正常的人类cao作。听完贾蓉转诉的话语后,忍不住浪费一秒时间,感叹一句:“贾赦莫不是扮猪吃老虎?”
“不会吧?”
“不管他,你要利用好接下来的黄金分宗时间。集中火力对付贾政。贾政先前就有心思了,这样更是巴不得以把我们这些猪队友甩开。”贾珍提点了贾蓉几句,而后拍拍贾蓉肩膀,道:“接下来是一场硬仗,你在外一个人必须多加小心。若是有任何事情,先保住自己小命最要紧,知道吗?要是你应对不了的,你就直接躲道观里去。其他时候,让你姑姑把守好道观,趁着她还是个孩子,使劲的碰瓷。”
至于贾瑜的闺誉,等过十年,贾家重新崛起,就不信还有人敢说甲鱼坏话。
贾蓉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眼贾珍。他爹第一次说对他和贾瑜的关系,是姑侄,不是兄妹。
“在如今,贾瑜年龄不是问题,她代表的是贾家嫡支唯一的千金大小姐。在尤氏,这个名义上的宗妇不能抗战火时,贾瑜就有资格怼族人。”贾珍飞快解释了一句:“当然,你可以适当的时候露出一些畏惧又巴拉甚至威胁史家,王家出手相救的假象来。”
“啊?”
贾珍瞧着人一脸茫然的模样,拍了一下贾蓉脑袋:“学学你那叔祖父,哭啊!辈分最小,咋哭咋没错。拿出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样子来。”
贾蓉点点头,又问过几句贾珍在牢房能不能吃饱,便悄悄回去,按计行事。这边,贾珍悄然安全回了大牢,闭眼假寐。
翌日,贾珍听着贾赦那一惊一乍有老鼠的声音默默睁开眼。其实牢房里自打来了贾赦后就非常精彩。
他很规律的,闲来打拳。
贾琏要认他当老大,也跟着蹲马步,努力让自己活着。
他们都是不废话类型的,但是贾赦自打睡醒后,回过神来,开始尝试着自杀和交代遗言。
“我用稻Cao编个结实一点的绳子,”贾赦看看大清早吃完简直猪食的饭食后,开始像模像样的蹲马步的贾琏,默默垂首编小辫子:“我把所有罪都认了,但是我一定会化作厉鬼去找老二他们算账的。琏儿,到时候,你记得要给我烧扇子,瓷器,大鼎,美人,最重要的是家祭无忘告乃翁,你有儿子了,知道吗?”
“没有大孙子,我做鬼也是恶鬼的。”
与此同时,贾蓉难得颇得贾赦真传,趁着吉时—街上人多起来,带着一帮人,闹上了王家。
贾蓉挣扎着要挣脱开王家仆从,边破口大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王家!明明三司都查证出来了,是你王家女丧尽天良在放贷,而且还是高利贷,逼得人家破人亡!现在想要撇得一干二净,门都没有!难怪你王子腾断子绝孙。”
“还我血、汗、钱!”贾蔷一挥手,指引着之前宁府养的戏班子吹拉弹唱起来。他于情于理,不帮贾蓉帮谁?虽然他也没多少才能,但是编个戏还是会的。
王子腾:“…………”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一群无耻之徒?
第16章 贾珍见帝王
“放肆!”
王子腾额头青筋都崩出来,那血管纹路清晰可见,恍若一条青色的蜈蚣盘旋在额头上,显得略有几分狰狞。随着王子腾本身也是武将,带着见过血的杀气,吓得围观路人畏惧威严,连八卦之心都熄灭了不少,纷纷后腿了几步,不太敢近了凑热闹。便是贾蔷所带领的戏班子闻言都吓得一颤,有些不敢再吹锣打鼓。
贾蓉也被吓得一颤,抬眸看了眼王子腾,眼眸转了转,直接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他……他贾蓉又不是被吓大的。
就算从前是被吓大的,现在自打换了爹,他是被垫大的——被人当打成r_ou_垫子。
率先磕王子腾,也是经过他贾·垫大·蓉深思熟虑的。他爹说了,要学他赦叔祖父!他赦叔祖父多厉害了,直接就磕到了上皇那里了,这层次拔高的,上达天听。但一个套路,他现在去哭凌渊阁,那就是东施效颦,会招人反感的。
于是乎,现如今贾家以及贾家姻亲朋友圈里算得上老大的王子腾,就成了他贾蓉碰瓷的目标了。反正,他爹日后也会从武的,迟早会跟王子腾撞上的。故而当然,得提前把人搞下去了。搞不下去,名声臭一下也是有必要的。这个叫千里之堤溃于蚁x_u_e。
再说了,苍蝇不叮无缝蛋。
王家本来就不干净,他贾蓉化身小苍蝇,盯臭j-i蛋,那不是绝配嘛。
而且那句话怎么说来的,他还是个孩子呢?
被凶巴巴的王子腾吓得怂瓜怂瓜的,不正显得对方式恃强凌弱?
至于他贾蓉的男人自尊心,这么怂算不算男子汉,从来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他只晓得……
贾蓉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他长得好看,小时候自己偷溜出去玩,没钱,还有阿姨婆婆给他送糖葫芦呢!
“王……”
瞧着贾蓉唇舌蠕动,似乎要开口说话的模样,王子腾面色沉沉,带着分鄙夷与恼恨。哪怕三司的确查证了利钱,但放、贷其实是很常见的一种产业罢了。只不过,难于提在桌面上来说。
这种事情,不告不理,若是贾家死咬着,他王子腾只不过焦头烂额一会,倒不至于伤筋动骨。可他这里,偏偏还有杀伤力更大的事件,薛蟠带着手下打死了人,那处理事情的贾雨村还给他写过信。
即使他一开始真不知情,但对于武将与地方官吏联合之事,那真是可大可小,全凭圣意了。
也就是眼下他王子腾还尚有几分用处,有些香火情谊,三司只不过请他协查一回,没有正式被公堂传唤审讯。可若是再被贾家这群窝囊废闹下去,被政敌抓住了攻讦的机会,那他在帝王眼中的价值……
脑海思绪飞快转了又转,王子腾努力让自己冷静,摆出一副大公无畏,清清白白的模样来,厉声喝令了一句,:“闭嘴!休得胡闹!本将军相信三司自有公断!相信王法!但在此案尚未正式结案之前,本将军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泼王家任何脏水!”
“我也相信王法,相信王子腾你没准真是清清白白的。但一个人如何替另外一个人,替一群人来保证呢?”贾蓉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抑郁叹口气,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来,逡巡了一圈左右,开口:“我贾家自打事发后,从来没有对律法的公正x_ing有过质疑,有罪我们都认了。只不过我们情感上也觉得冤枉啊!”
旁边还一群围观看热闹的路人们闻言忍不住点点头。哎呦,瞧瞧着小脸憔悴着。
“我今日上门,只不过代表贾氏一族来找王家族长要个说法!咱有罪没罪相信三司,相信皇上会有公断。”贾蓉最后目光直勾勾望向王子腾,沉声道:“寻常百姓,家里孩子受委屈了,闹大别扭了,扛着锄头整族整村都能打起来。我贾家怎么就不能来朝你金陵王氏要个说法?”
说到最后,贾蓉语调重了几分,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力求让周围八卦爱好者们都能听得见:“今日,我以金陵贾氏少族长的名义要求你王家宗族族长出面,给我贾氏一个说法!不是要求,更是什么威胁你这个京城节度使王子腾给一等神威将军之子因妻被逮捕进牢之事活动免罪之类。你不用暗搓搓的话里有话进行内涵!”
“我贾氏少族长要见你王家族长!当然,少族长也成。”贾蓉昂首挺胸,语速飞快:“这事爆发出来的是你我宗族内很大的教育弊端,本少族长要跟你王家宗族嫡支嫡脉谈。不是跟你这个仗着武力威胁我们,不听我说完诉求就命令侍卫赶人的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