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他宋学慈竟然会有朝一日当起了蜗牛。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贾珍抬手敲了敲桌面,低声:“我怕索夫这种老狐狸心眼多,就运用心理战,给人营造出我已经知晓一切。果不其然,他怂了,但是通过他跟大帝对话,我发现这罗刹皇帝缺心眼的,派人调查了两遍都不知道,这样居然还能跟人合作!”
抬手竖起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贾珍把听到的话语给宋学慈重复了一遍后,而后看着人面色r_ou_眼可见的又白到红,最后漆黑一片,恍若包拯在世。
虽说知晓宋学慈此刻心情不好,但贾珍也不是会“体谅”人的,直接开口,试探问道:“我觉得是不是忠顺啊?否则要不然那王爷会提议火烧粮仓,断军粮,还有盐政。江南不是他大本营吗?”人在极端情绪之下,很容易说出心里话的。宋学慈对王爷的怀疑,也可以为他寻找那个卖国贼提供些思路。
“忠顺?”宋学慈眉头拧成个疙瘩:“虽然我极度不喜厌恶,但忠顺这么折腾干什么?而且若真如提议所言,江南出事,对他有什么好处?一旦江南官场出现动荡,当今就可以光明正大进行换人。他现在有些肆意,不就是仗着江南官员大多是上皇在位时所指派。这些官员到达江南后或多或少有些把柄被甄家捏在手里。”
“不过,灯下黑也是有可能,但……”宋学慈手缓缓摩挲着茶沿:“但逻辑也说不通啊。他不是断袖,无子继承,折腾什么?”
“…………宋大人,那您当官为了什么?说句现实的,你以后偌大的家产怎么办?”贾珍知晓宋学慈这是符合世俗,从古至今都是大流的逻辑—子嗣繁衍继承。但没准有些人,就是为了什么爱情啊,理想啊,信念,甚至什么执念偏执成狂的折腾。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把自己的东西留给后人。
虽然说这个念头现代社会多一些,但是在古代,也是有些黄金单身汉的。诸如大名鼎鼎的梅妻鹤子林逋,诸如眼前这位。
“本官为官自当是为民了。至于家产,若不甚意外身亡,自按律法处置。若是正常生老病死,那也基本是按律处理,至于生前,看心情没准会予一些友人还有族中子弟。”宋学慈抬眸瞪眼贾珍,直白无忌道:“不过你就别想了。哪怕你算姻亲近亲,但你的份都成药费了!”
说完,宋学慈忍不住抬手揉揉胸口。
“不,竹熊给我留一个啊。”贾珍闻言,讨好得冲人笑笑,缓缓气大伤身的宋大舅抑郁之情,而后正色道:“看,你有理念有信仰。没准对方也有,更有甚者,人生在世没准就赌一口气呢!都是皇子龙孙,谁比谁更高贵。这种心理,以我现阶段知晓的夺嫡纷争来看,觉得皇子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所以,不能因此就把忠顺给排除出去。在我心理每个王爷都是值得怀疑的。”
“怀疑的事情等会再说,我们再想办法旁敲侧击一下还有没有其他的信息。”宋学慈理智回笼一份,冷眸看向贾珍,话语重一份,咬牙:“你先说说把罗刹大帝带回来的诉求是什么。不是说好了要伪造地狱的吗?”
“那不是看你们折腾画画捏人又设计角度方向机关甲弩寻找街道筹划路线等等太麻烦了吗?”贾珍摊手:“而且现在又算众目睽睽之下,在人生地不熟的罗刹皇城要寻一个合适的地狱,也是一件很伤脑子的事情了。再者谁叫罗刹大帝不太识相,还打打杀杀的。口音别扭,我为了辨认,耳朵都快失聪了。想来想去还是直接动手,比较方便。”
宋学慈抬眸看眼解释得无比认真的贾珍,扶额,言简意赅两个字:“好。反正绑都绑了。殊途同归,其实也没多少差别。不过,我们在核对一下绑架的目的。这目的我们总得一致,不能再出岔。”
“这有什么不一致,不要打仗。”贾珍道:“不都说好了。让人掏钱,现在还知晓了对方接着打仗,从我们这里偷钱,那就赔款加倍。一千万两白银得要吧?首付款六百万,剩下的一年一百万,利息每年二十万。要不,我们再要点什么煤矿铁矿?至于土地,你说我们要不要?”
说到最后一句,贾珍话语压低了一分:“还有些边界线没有确定的。而且两国接壤处的城市也时常处于变更之中。等等,这些东西你拿纸笔记下,直接形成国书就好了,我把他们的公文用纸啊,皇帝的玉玺啊,都带来了,你看看缺啥我回去拿。”
看着贾珍打开“包裹”露出的文房四宝,宋学慈凉凉抽口冷气:“我懂的,不是你先动的手,是玉玺,是吧。”
“就是!”贾珍应声道:“东西都在桌面上,不带走多不好意思啊。人都劫了。”
“把大帝弄醒,我要找个比本官更惨的,缓解缓解心理压力。”宋学慈从喉咙里憋出话来。
罗刹大帝:“………………”
听完贾珍转述的“全皇宫都知晓祖宗显灵了”,以及宋学慈开始仿写的国书,以他的笔迹他的口吻写国书,还用印!
完全百口莫辩的罗刹大帝肚子里的火气不断长窜,但还没来得及喷发出来,便在贾珍一句“建议你隔岸观火,我保证王爷下场比你更惨”中哑火。
“朕……”作为帝王,罗刹大帝还是舍不得去死的。面对如此变态的贾珍,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迁怒了。
“朕要看那王爷活活被气死,气死!”
贾珍沉思片刻,将已经有些沾血的银针收回来,朗声道:“我允许你曝光他。”
第86章 衣锦返乡中
听到“允许”两个字, 罗刹大帝倒是没有涌出被冒犯的愤怒之心, 甚至当眸光撞见贾珍手上沾血的银针,反而还带上了一股感恩之心。
没办法,谁叫贾珍是个变态啊!一边虐待他,那银针扎着他, 一边还给他胳膊抹药膏。莫说被针扎的疼痛了, 药膏一覆盖上后那个滋味……
罗刹大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就算往外说被虐待了,都找不到伤口。这种憋屈, 这种被显灵的憋屈, 不从那个什么王爷身上找回来,完完全全是对不起他自己所受的气!
垂眸扫见罗刹大帝嘴唇蠕动,似乎有话要说的模样,贾珍又缓缓补充了一句, 浑然不怕对方逆反起来, “当然在你曝光之前,想清楚了。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体面的去京城进行友好交流, 我可以让我儿子带你吃遍京城美食。这是我待客最为隆重最为真挚的诚意了;第二,我带你的尸体回去。”
他贾珍也不是个傻帽的,知晓他的某些举动在拘泥守旧的老古板眼中很是“出格”, 所以他自然得把当事人找回去替他解释解释了。
听到这话, 正在Cao拟国书的宋学慈手还是情不自禁抖了抖, 随后面无表情叹口气。果然他还是太天真了。罢了, 反正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现如今还是换一张纸,重新起Cao过。
不过趁着自己现在还活着,他得抽空写个话本传奇,正史若是无法记载他们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出使之行,起码还有野史可以流传后世。题目就叫做—《若是能够重来,我选择毁了堂姐的亲事》。贾家完全就是在骗婚!贾敬看着人模狗样儿的,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偏执,都绝然!贾珍就很好遗传到了这一点。偏偏贾珍还结合了他们老宋家的机智。
维持着帝王最后的风度,罗刹大帝忍不住问了一句:“听说你们大周有个古老的故事,叫做越王勾践卧薪藏胆,报仇雪恨。”
“所以说你蠢啊,”贾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你们罗刹人现在谁不信祖宗显灵啊?”
“孙砸,这个叫做连环计!”贾珍一抬手,颇为慈爱的拍了一下罗刹大帝,用罗刹语一本正经的回道。谁说他是不受控制自由发挥了,看看一环扣一环,不就是扣起来了。
罗刹大帝倒抽口冷气:“等等,朕还听说你们这样闹鬼,你们大周皇帝知道吗?他也会忌惮你们的。”
“说你们标准对外口音,成不成?“贾珍生气:“别抖,再带口音,扎你。”
“所以我顺带写好了遗书。”闻言,宋学慈边翻译,边微笑给罗刹大帝解惑:“我也很抑郁!若是能重来,我会选择毁掉我堂姐的婚事,从源头上掐灭这个祸害!想我宋学慈美誉名扬天下,结果有个奇葩亲戚牵累我英明毁于一旦。”
“但,我信他,我信我们这个时候的选择。为官,为民而亡,对得起我的信念。这个信念不用帝王,不用世人来评论。”
宋学慈话语不急不慢,不高不低,却是带着一股震撼人心之感诉说着,“而且,两国开战绝无可能。等他显灵完,本道长还得做法事,做完法事,我还会顺道讲座。其他语言魅力不说,长得好还是有些优势在的。”
罗刹大帝:“…………”
“我要体面去大周!”罗刹大帝气得脖颈都青黑了,开口咆哮着,“朕还要看看你们大周皇帝的脸色。”
屋内的大周一行神色默默扭曲了一下。这个罗刹大帝好会抓重点,欠打。
贾珍轻轻嗓子,打破屋内的死寂,道:“不说废话,说你们到底怎么勾搭上了?”
罗刹大帝开口:“这也有二十几年了,反正两国互有内桩这种事情朕也直说了。当年战败后,朕……朕就不说了,你们大周皇帝,尤其是那位上皇,喜好太……太……太喜新厌旧了。培养都培养不过来!还有你……就是那个贾代善,好不容易有钉子送到贾家了,结果……哦,你们大周的夫人都不是人。五个送进去,全被赶了出来,她就连小厮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