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副将眸子一暗,眼底带着一抹杀气看向贾珍。
贾珍扬了扬手中的折子,沉声道:“所以,哪怕是叔祖父无视了你身上流着一半的罗刹血液,但是你的出生依旧没有办法改变!”
“什么?”贾赦失声尖叫一句,一蹦三尺高:“这……这怎么可能?!”
鉴于贾赦的惊讶在前,台下的士兵们恍惚着恍惚着便感觉自己渐渐有些淡然了起来,纷纷转眸看向戴副将。
戴副将听到这话,倒是颇为意外的看了眼贾珍,眉头一挑,道:“你绝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调查到的。所以你早就在怀疑我了?”
“对啊,”贾珍一耸肩,干脆利落着:“我去罗刹之前就开始命人调查了。因为一开始怀疑的是你而不是汪震北。”
“为什么?”
“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贾珍闻言,翻个白眼。
刹那间,众人只觉得连狂风大作的寒风都恍若春风拂面,带着一股柔和。毕竟,冰冻气氛小能手在台上站着。
“咳咳,”在一片死寂中,宋学慈为避免氛围闹僵,看了眼贾珍后,开口解释了一句:“因为你的某些动作让我们怀疑你心在曹营身在汉。所以便对你展开了详细的调查。到后来入罗刹正式知晓还有个老鹰的存在。而且等我们归来后,知晓你帮助贾赦他们揭发汪震北,将人下狱,愈发觉得你有问题。毕竟,你的表现在我眼里不像个镇北副将应有的态度。”
听到宋学慈这话,戴副将眉头紧紧蹙起成川,带着一份不可置信看向宋学慈,而后冷笑的一声:“应有什么态度?”
“你是一个副将,就算你因为正义,律法,良知,虎符,甚至恩情,相信贾赦,可是,”故意顿了顿,宋学慈眸光看向台下的将士,透着一股柔和,铿锵有力道:“你现如今看看你手下的将士们,他们面对你,此刻面容上还是带着浓浓的不信,带着质疑,带着对你的希冀。人非Cao木孰能无情?同生共死的战友情,是最为珍贵的。而你,非但信贾赦信太快了,在一同审讯汪镇北期间,你几乎毫无情绪波动。你透着一股游离在外的冷漠!”
听到这话,将士们们不由得心中一暖,感觉像是穿了大面袄,坐在火炕边一般。有些年轻的,甚至眼底都泛出了一抹泪光。
贾珍闻言,轻笑了一句:“宋大人,跟这种狼心狗肺的提什么情感。我叔祖父也算一身清名,我贾家也算得上战功赫赫了,结果为这么个东西,倒是得遭牵连之罪!戴嘉城,你确切说倒不是叛国,毁得是我们。”
“谁说我毁了你们?!”一听这话,迎着贾珍,还有贾赦闻言陡然露出的愤恨眼神,戴副将面色一扭:“是我在救你们!你们这些败家子何曾对得起贾将军的威名?自打贾将军走后,你们的一分体面,不正是因为还有我们这些所谓的贾家一手提拔的将领在?”
“胡说!明明是皇上皇恩浩荡。”贾赦闻言抱拳朝北拱了拱,“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被你害到我爹死后不得安宁,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出生入死同袍情谊,你简直是在侮辱这八个字!”
戴副将闻言,哈哈哈大笑了一句:“情谊?!我他娘的就是因为相信情谊,相信兄弟情谊,所以我背叛了我的部落。”
当年,他潜入大周军营之中,煞费苦心终于成为突袭队的一员。原本是想路线传给罗刹,岂料便信了什么情谊。那一分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个人,不是毫无情感,恍若提线木偶的暗、桩。
可结果呢?
瞧着戴副将双眸猩红,面上一片扭曲的模样,贾珍心里微微松口气。他刚才选得突破口还是没错,从最初的身份开始切入。
眼眸闪了闪,贾珍敛了敛神色,还没来得及思索如何趁着人情绪激动套取有关王爷的情报,便听得人噼里啪啦说了起来。
“我以为自己找到了保家卫国的信仰,还学会了什么叫做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但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戴副将咆哮,“我们班师回朝后,正当我们都激动,都个个感觉自己是英雄的时候。你猜,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哈哈哈,”又是仰天大笑一声,戴副将倒是透着一股豁出去的猖狂,说了个尽兴:“贾将军请我们去泡温泉。结果他自己倒是去小池陪着微服私访而来的皇帝。我亲眼所见,他们是断袖!”
说完,迎着贾赦咆哮的“你给我闭嘴,闭嘴!”话语,戴副将倒是音调又拔高了一分,透着一股疯狂,“所谓的为国为民,不过是为皇帝罢了。这样也就罢了,毕竟贾将军的确很厉害。可是皇帝呢?将军待他一片心诚,甚至因他而亡!可他却如此待将军。我一定要让皇帝尝一尝这种痛苦,被至亲抛弃背叛的痛苦!”
“你胡说八道,我爹和上皇是绝对清清白白!”贾赦也飙高了音调:“清清白白!”
“我亲眼所言,岂会有假?”
“怎么就不可能有假了,泡个温泉lū 一把而已。他们之间真没上。”
所有人愣愣的看着对吼的两人。
“你们全都给我闭嘴。闭嘴!”贾珍深呼吸一口气,直接音量盖过两人。早知道,这还牵扯到绯闻八卦,他便不公开审判了!
就在贾珍这一狮子吼咆哮之计,军营门口有一队不速之客齐齐被吓了一颤。
与值守士兵交谈的人闻言面色带着一抹笑意,开口:“没错,这是我爹的声音!大哥,劳烦您去通禀一声,便说贾蓉前来,有十万火急的要紧大事!”
“贾蓉?可有凭证?”士兵看了眼穿着有些破破烂烂的贾蓉,“为何深夜前来?”
“我……“贾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掏了一圈,听着身后响起的一声哭泣,面色带着一份焦急:“这……这一言两语解释不清楚。您让他出来一见便有数了,真的,我是他儿子,亲儿子,唯一的独苗苗呢!实在不行,你让赦叔祖父,就贾赦出来也成,再不成,你也让我宋舅公,就宋学慈宋大人文华殿大学士出来!”
“出来接……”
话还没说完,贾蓉听着身后又一声咳嗦声,捏了捏拳头,看着一脸不信的士兵,直接对着军营高喊了一句:“爹爹爹!你儿子要饿死了!对……”
“你马山过去说一声馒头堡,他就有数了!”
第95章 公开处刑下
虽说风声断断续续传过来一些只言片语, 但贾珍也没太在意。因为以他现如今发挥了八成的风能, 范围无法涉猎整个军营之中。更别提如今夜审正进入高、潮, 台上台下几万双眼睛都盯着他。
面色带着一股冷意,贾珍看着面色愤怒,浑身使劲挣扎, 想要逃脱束缚的戴副将, 开口:“你的逻辑, 我倒是捋顺了,是觉得皇帝对不起贾代善, 你瞪什么啊!”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贾珍继续道:“你管我怎么叫贾代善?说起来, 小爷还族长呢!现在公堂审判之时唤一句名字怎么了?告诉你, 现如今全天下最对不起他的人, 是你!是你这个被他视为左膀右臂, 好兄弟好下属的戴嘉城!”
“没错!”贾赦咆哮着附和了一句。
“我没有对不起贾将军!全天下最对不起他的人是皇帝!”戴副将边说,眼眸迸发出一抹强烈的光芒,扬声道:“他是被死的,正所谓狡兔死良狗烹!纵观古今皇帝都是如此薄情寡义!想想历史上有几个名将是正常死亡的,那些狗皇帝都是在自毁城墙!尤其是司……”
“放肆!”宋学慈眼见这话越说越毫无顾忌,忙不迭出声呵斥了一句。
飞快转眸拦截话语的之人,戴副将哈哈哈大笑三声,话语里带着一股油然而生的鄙夷与自豪之色, 掷地有声开口:“宋学慈你恐怕最没资格说这话吧?想想那狗皇帝当年是怎么对你的。”
边说, 戴副将斜睨了眼贾赦, 开口:“你有本事就说啊。你觉得你爹能够知晓那y-in差阳错的真相,是谁给他调查透露的风声?”
一听人说这事,贾赦浑身一僵,给贾珍使眼色,让人出手堵住人这嘴不成,不由得手缓缓捏紧成拳,狠狠倒抽口冷气,强行把话题扭转过来。
手指着戴副将,贾赦一本正经,面无表情:“也就是说二十几年前你就投靠王爷了?否则,你怎么可能知晓?或者说—”
故意拉长了音调,贾赦一字一顿,抑扬顿挫,朗声:“我爹就是传说中夺权又想篡、位还叛国的衣冠禽兽的王爷!”
此话一出,偌大的练武场霎然间落针可闻。绕是淡定的贾珍此刻也不由得眸光带着抹异样的神色看了眼贾赦,而后又不由自主掏掏耳朵。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感觉好像听到自家那熊儿子声音。
与此同时,贾赦这话不亚于晴天霹雳,瞬间电闪雷鸣把戴副将浑身理智全都“咔擦”一声声的绷断了。非但如此,原本用来捆绑手脚的绳子也被人此刻的愤怒直接绷断开来,戴副将豁然一下子起身,一抬腿踹开要拦的侍卫,身形矫健,脚步冲向贾赦。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之时,还伴随着人撕心裂肺的怒喝:“放你、娘的狗屁!不许侮、辱贾将军!王爷是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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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王爷是……”三个字时候,原本下意识有所反应的侍卫们都行动放缓了一分。台下的士兵也不由自主的敛住呼吸,唯恐自己耳朵出错了。就在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的,迫切的想要知晓最后的名字时,只见台上疾步正飞跑的戴副将忽然间脚步一趔趄,咣当一下子摔在地,就地打滚了一圈,与此同时,靠近练武场的士兵们就听得几声“叮叮叮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