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飞光点头,“大过年的,劳烦冯公公跑一趟。”
“国公爷莫客气,此乃咱家的本分。”冯公公笑,“万岁召您去宫里一趟,您看——”
“冯公公稍等,我去换身衣裳。”
冯公公忙欠身,“那咱家便在这里等您。”
沈歌被他的眼睛扫到,忙朝他笑了笑,冯公公也回了个和气的笑容。
荀飞光带着沈歌去内室,荀澄也跟了过来。
荀飞光与荀澄道:“我先进宫一趟,荀一你好好看着歌儿,老太太那头要有什么事,你帮他回了,待我回来再说。”
荀澄沉稳地点头,“您放心。”
荀飞光找出一件正式一点的衣服换了,对沈歌道:“我大概晚间便回来,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若是无聊,我书房内有书,你随意看便是。”
沈歌看着他衣服脱下,露出一身健壮的肌r_ou_,眼睛都快不会转了,又想看又不大好意思看,最终仍是挪不开眼。
听到他说话,沈歌顺口答道:“我知道,荀哥你去罢。”
荀飞光并未多言,收拾好后便带着人出去。
荀飞光进宫后,沈歌也用不着荀澄多伺候,他自己找了本书看着。临近科考,沈歌看什么书都极快便能入脑。
中午饭沈歌一个人吃,荀飞光乃是荀府的主人,厨下不敢怠慢这边,直送了一桌子菜过来,j-i鸭鱼r_ou_,色香味俱全。
荀府厨子的手艺自是没话说,沈歌很愉快地吃了个九分饱,吃完暖融融的直犯困。
老太太那边没再找沈歌,只是差侍女送了几盘点心过来。
荀澄没有拦,沈歌便放心地吃了,糕点香甜软糯,又不腻人,沈歌吃了好几块,把肚子里最后一点缝隙填满。
下午天y-in沉沉,看模样又要下雪,沈歌点起蜡烛看书。看着看着,忽然听到外头有人喧哗。
沈歌出去看,却见荀飞光的二婶李谦蓉带着一个模样y-in柔秀丽的青年在跟荀澄争执。
沈歌见了她下意识地想躲。
李谦蓉眼尖,一眼便瞧见他,忙出声喊道:“歌儿,你在呐?”
沈歌无奈,只好走上前去,“婶婶,您过来有何事么?”
李谦蓉容貌美艳,身为少妇又别有风情,着实是难得的大美人,奈何她x_ing情一言难尽,每次沈歌看到她都下意识地想要避嫌,当然不会往她跟前凑。
沈歌已出来,荀澄不好再拦,只能站在一边。
李谦蓉拿自己当长辈,丝毫没有避嫌的想法,她拉着身后青年的手腕扭着腰走上来,笑道:“歌儿,这是侄子李筹畴,我与你说过,他也是今科举人,三月要考进士。”
李筹畴略有些无奈地上前见礼,“沈兄。”
沈歌忙还礼,“李兄。”
“都是青年俊才,合该多交流交流。”李谦蓉热情道:“筹畴对京都熟,歌儿你俩要无事,可去逛逛。”
沈歌还未说话,李筹畴先道:“姑母,我们三月便要春闱,哪有时间?”
李谦蓉丝毫不在意,咯咯笑道:“不去逛你们也可在一道温书,都是要考进士的人,正好互相照应。”
外面天气冷,北风呼呼地吹,沈歌在屋内烤着火还不觉得,出来便冷的不行,实在不好站在廊下与李氏姑侄说话,于是道:“婶婶,李兄,快请进来,天气太冷。”
李谦蓉毫不客气,“对对对,快进去,歌儿你身子骨弱,别冻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有涉及韩非子《五蠹》的这一段:古者丈夫不耕,Cao木之实足食也;妇人不织,禽兽之皮足衣也。不事力而养足,人民少而财有余,故民不争。是以厚赏不行,重罚不用,而民自治。今人有五子不为多,子又有五子,大父未死而有二十五孙。是以人民众而货财寡,事力劳而供养薄,故民争,虽倍赏累罚而不免于乱。
另外一处化用来自《东门行》: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盎中无斗米储,还视架上无悬衣。拔剑东门去,舍中儿母牵衣啼:“他家但愿富贵,贱妾与君共哺糜。上用仓浪天故,下当用此黄口儿。今非!”“咄!行!吾去为迟!白发时下难久居。”
古人智慧真不可小觑啊!
另:临近年尾,这两天有点忙,过完二十号便好了,到时恢复六千一更,下个月日万。多谢小天使们包涵么么哒~
第46章 家宴
沈歌带着李谦蓉姑侄到堂屋坐下, 绿枝上了茶, 荀澄也在一旁候着, 就怕沈歌吃亏。
李谦蓉先夸沈歌一通,又拼命夸李筹畴一通, 话里话外都是请沈歌多提携李筹畴。
他一个小举人,如何能提携另一个举人, 不过要借他荀哥的势罢了。沈歌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他一直跟李谦蓉打太极没应。
李筹畴羞于答话, 就差没把整张脸给遮起来。
李谦蓉一个人越说越无趣, 说了小半个时辰,喝了一大茶碗茶, 腹中隐隐尿急, 只好告辞。
她回去与荀厚邈抱怨道:“那沈歌也太不识趣了些,怎么说都油盐不进。”
“你管他识不识趣, 荀飞光的人, 只有他兜着便是。”荀厚邈看着书心不在焉,目光只在李谦蓉身上转了一圈又看回手中的话本。
李谦蓉仍是一肚子气, 她一屁股坐在圆桌前, 饮下丫鬟端上来的温茶,叹道:“原想着筹儿有机会进门,没想到被这小子截胡。我说怎么先前去别院时,给他做媒他也不要,原来是早勾搭上荀飞光。”
荀厚邈没答话,李谦蓉自顾自地念叨下去, “你说论身家论长相论学识,筹儿哪比不上他,怎么荀飞光就看上那个乡下小子?”
荀厚邈嗤笑一声,道:“你管他看上哪个,只要看上男人不就成了?你cao心这么多作甚?”
李谦蓉不甘心,“那能一样么?他要是与别个成婚,到时能与我们同一条心?”
荀厚邈越听越觉不对,他抬眼看装扮得千娇百媚的李谦蓉,压低声音警告她道:“你可莫生事,荀飞光喜欢男人最好,就盼他一头栽下去别留下子嗣,到时候还得从我们膝下过继。”
荀厚邈面上隐隐带着厉色,李谦蓉银牙暗咬,终究不敢违抗他,只是勉强笑了下,“这我知,老爷你放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荀厚邈膝下又不止她生的三郎,前头那娘子生的大郎及府上小妾生的四郎都在,到时过继谁知道要过继哪个?
纵使儿子不舍得过继,过十年八年孙子生出来,能过继的人选就更多,若不是她这系血脉,到时也轮不到她沾什么便宜。
若与荀飞光成婚的是筹儿又不同,她好歹是筹儿的姑母,筹儿怎么也得向着自家人。
她比荀飞光还年轻几岁,男人又不若女娘长命,说不得她日后还有做国公府老夫人的福气。
沈歌没将李谦蓉放在心上,送走她后,沈歌又回去看书。
荀飞光这一入宫便去了许久,直至天色擦黑时他方回来。
沈歌见他带回一身风雪与冷气,忙站起来迎上去,给他递上绿枝刚送过来的热茶,道:“荀哥,冷么?快喝盏热茶。”
这种天气,狗都不乐意出门,更别提荀飞光去皇宫觐见还骑马。北风一吹,寒气透骨,身子不好的能当场便发烧,比如沈歌,故他分外担心。
荀飞光解下还带着雪水的披风,一把扔给绿枝,顺手接过沈歌手中的茶盏喝了口,道:“不冷,莫担心。”
沈歌一摸他的手,发现他的手极暖和,这才将心放下。
待绿枝出去,沈歌低声问:“荀哥,陛下找你什么事啊?”
荀飞光压着大年初一的时间连夜赶回来,今天一天连轴转,沈歌也没找着时间问具体的内容,只知道南边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先前被洋夷占去的岛都被夺了回来。
这年头不比后世,百姓没什么消息渠道,再加上朝廷遮遮掩掩,京都这边的人还好,下面的各省府连大燕朝打过仗都不知道。
沈歌也是问过荀澄等人,方拼拼凑凑地知道一点消息。
先前南北同时燃起战火,按理说,荀飞光是北边宿将,打得北蛮连头都抬不起来,连续几年秋毫不敢再犯,怎么地他也该派去镇守北边。
皇帝偏偏反着来,派了别的将领去北边,反而一竿子将荀飞光支去了南边,就怕荀飞光借此重掌兵权。
前两年荀飞光身中奇毒,勉强解完毒后避去道宁府调养,他在那时便辞了官,身上只剩一个镇国公爵位。
若不是朝廷实在无武将可用,皇帝也不必千里迢迢派人去道宁府请荀飞光。
沈歌并不算愚钝之人,他这些日子在一旁看着,知晓他家荀哥并不怎么乐意为皇帝卖命,之所以会出手不过看在百姓的面子上,他荀哥和皇帝的关系其实带着隐隐的防备。
大年初一,皇帝老子也要休沐,若非紧急,犯不着这时候将他荀哥叫过去,还一叫便是半天。
沈歌问,荀飞光随口便答,“无甚,陛下不过欲了解南边的洋夷之事,故叫我去问了问。”
沈歌心头一动,“表彰和安抚?”
“大致便是这样。”
“大过年的,陛下也太过着急了罢。”沈歌低声嘀咕,他有前世记忆,始终无法把皇帝看得太重,“奏章早递上去了,也不让人歇口气。”
沈歌也就是这么一说,荀飞光揉他脑袋一把,转移话题道:“陛下赐了我一些点心,待会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