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次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他发现自己正趴卧在床上,浑身僵硬酸痛,嗓子像火烧一样难受。转了转头看看四周,这里是自己在杨家老宅的房间,大哥趴坐在床边睡着了。他努力伸了伸手想去拿桌上的水杯,背上猝不及防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手臂一颤又落了下来。
荣初立即睁开了眼睛:“别动,你受伤了,还在发烧,是不是口渴了?”阿次点了点头,荣初立即倒了一杯温水,给他喂了几口。嗓子得到滋润,人也终于好受了些。
由于淋雨的缘故,阿次在医院就发起了高烧,荣初带了些针剂和药物回来给他做消炎退烧处理,但这两日热度一直没有退下来,即便是昏迷中,他也在断断续续的咳嗽,荣初很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到他的肺部。但这里的医院情况自己并不了解,他实在是放心不下,阿次那一身的旧伤万一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看样子只能等他情况稳定后,立即返程回上海沈宅,那里的医疗器械几乎可以和一座小型私人医院相媲美,也是最安全方便的地方。
“大哥,田中樱子……”“她跑了,不过警察局已经捣毁了留在马场的基地,里面果然有实验室,遗憾的是,并没有找到雷霆,从警察局缴获的资料来看,她很可能已经知道疫苗被研制出来了,所以,病毒有变异的现象,她应该是在研制比雷霆更为厉害的新型病毒。”
“新型病毒?”阿次惊得从床上撑了起来。“你别急,目前应该是还没有完成,我们还有时间。而且,南京的基地被捣毁了,田中樱子现在已是自身难保。在断绝了军部经济支持的情况下,要研究新的病毒谈何容易,她势必要寻找新的经济来源,就一定会有行踪露出来。”小心把人扶在怀里,荣初只能尽力安慰着。
话虽如此,但田中樱子这个人实在太过危险,只要她多存在一天,国家和人民就多一分威胁。阿次抬头道:“大哥,我已经没事了,我们要立即返回上海,重新筹谋。”荣初有些心痛的帮他理了理额发,那下面仍然炙热一片。“烧成这样还逞强,不要命了么。那天为了救我淋了不少雨,不尽快退烧的话,伤口会很容易感染。这事不急,我们再等两天。”
“大哥不用担心,小感冒而已,不碍事。南京这里还是要留人下来打听,田中樱子也有去而复返的可能,或者还会隐藏在其他地方。回上海后,我们可以借助松井的力量,对上海和南京进行细致的搜查,届时……咳咳……咳咳……”
“好了,阿次,别想了,你不是铁打的,现在的你需要休息。如果你出了事,我不会原谅自己。”荣初双手环着他的肩,神色间满是落寞。他已经在尽力忍耐了,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他的阿次,跟每一个人都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血r_ou_之躯,却偏偏要承受那么多的伤害和痛苦。他多想受伤的那个是自己,如果可以代替阿次受苦,就算是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惜……
荣初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他不想,也不能,让阿次看到他痛哭崩溃的样子。看穿了他心事的阿次有些着急:“大哥,你别这样,我真的,真的没事。”
荣初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他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仿佛是双生子特有的灵犀,阿次感同身受了他此刻的失落与悲伤,这种难以言喻的痛楚让他也忍不住想流下泪来。看着大哥落寞的样子,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喉头滚动,也终是没有再说出半个字来。
伸手攀住大哥的手臂,阿次借力向上,一抬头便吻上了他的唇。这唇紧紧的抿着,那么的冷,仿佛把心里的悲伤和寒意都带了出来。阿次吻得小心翼翼,他有些力不从心,但还是勉力支撑着。
喘息间,一双有力的大手了捧住了他的脸,荣初用力的、炙热的回应着他的吻,凉透的身心也逐渐滚烫起来。“阿次,阿次,别离开我,好不好……”这低低的呢喃,听起来却更像是低微的乞求,他真的害怕,眼前的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可是命运却一再和他作对,让他不得安宁。
阿次心里一痛,他骄傲自信的大哥,此刻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兽,无措而惶恐。他紧紧抱着大哥,不住的点头:“好,阿次答应,永远都陪在大哥身边……”
阿次软软的话语落在荣初的心上,扰乱了他本就已有些迷乱的神智。这该死的乱世,该死的战争,该死的日本人,快要把他们兄弟俩逼上绝路了!谁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眼前的阿次苍白而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荣初觉得自己疯魔了,双眼变得血红,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阿次,我要拥有你,完完整整、彻彻底底!
第五十三章
决然扯开了阿次的衣服,荣初转身躺下,小心把他放在了身上。看着大哥炙热的眼神,阿次心里一颤,明白了他的想法。
手在那人身上游走,轻缓而温柔,多少个日夜的期盼,多少次无奈的隐忍,都在此刻化为灰烬。荣初低低的叹息着,喉节翻滚,灼热即将冲破胸膛,逼得他想吼出声来,唇在那人身上辗转徘徊,却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阿次,你愿意吗?你愿意吗?
从震惊到矛盾,从紧张到不舍,阿次轻轻攥了攥拳,终是缓缓闭上双眼,俯身贴在了大哥的胸膛上,默许了他的行为。大哥,如果可以让你好受一点,阿次,心甘情愿……
身上人的顺从彻底点燃了荣初遏制已久的欲火,再无半分犹豫,他一手拉起被子轻盖在那人的身上,一手护着他后背的伤口,缠绵细致的吻瞬间变得激烈火热起来。这熟悉的清淡味道,紧致而匀称的肌肤,精瘦而颀长的身躯,无一不让他着魔。荣初一边尽情的噬吻,一边肆意的流泪,阿次,对不起,我真的等不了了,就让大哥任x_ing这一回吧……
一个挺立狠狠进入,阿次痛得呻吟出声,随即又咬紧了牙关,颤抖的伸手拭去阿初脸上的泪痕,他尽力放松着身体,去忘记疼痛,感受着大哥带来的霸道和温存。大哥,阿次的一切都是你的,只要你愿意……
一模一样的两个身影紧紧纠缠,在幽深的夜色里,固执的、一点一滴的缝合着彼此心灵的创伤和破洞,直至毫无缝隙、合二为一。呼吸随着韵律而高高低低,如泣如诉的是谁的情难自已……
相爱的泪水,
融化了整个世界的虚伪。
不要拿时间去追悔,
你的拥抱是那么绝对。
告诉我什么是珍贵,
眼前最平凡的一切,
就算痛苦还要轮回,
我也无所谓,
那曾经,
相爱的泪水……
这一夜的缠绵毫无预兆,两个人却彼此真正交融在了一起,像是完成了一场庄重而神圣的典礼,一瞬永恒,矢志不渝。
荣初轻揽着怀里倦极而沉沉睡去的人,吻了吻他因擦伤还略显红肿的额头,原本的失落与惶恐被幸福和满足所代替。阿次,若是能把你揉进我的骨血该有多好,你真的,就是我的命啊……
爱欲交缠,如烈火焚身。纵万劫不复,亦不悔当初!荣初笑了,这一生何其坎坷,却又何其幸运。得次如此,夫复何求?
但是荣初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任何的行为都要付出代价,这一夜鲁莽放纵的结果,是第二天阿次身上的热度不减反升。虽然已经极力避开了背上的伤口,但多少还是有些裂开,他不得不又重新给阿次处理了伤口。除了退烧针外,还不停的给阿次进行物理降温,趁偶尔清醒的时候又赶紧喂水,如此几番下来,一天后,阿次身上才总算是稍稍退了些温度。
在阿次的坚持下,他们很快踏上了回程。回到沈宅的第一件事,荣初就给他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还好,路上照顾得很小心,没有再影响到伤口,荣初紧绷的神色终于稍稍松动了些。虽然很是疲惫,但为了让大哥宽心,阿次还是刻意提高了声音,勉力笑道:“大哥,只是一点小伤,你别大惊小怪的,我已经好多了。”
荣初是个医生,这其中的虚弱与疲惫又怎能瞒得过他。用温水绞了毛巾给阿次仔细擦干净身体,扶他躺下,盖好被子,这才回应道:“我知道你忍痛的本事,背上的伤对你而言不算什么,但大哥会心疼。而且已经第几天了,烧也没退,我怎么放心得下。”说完神色又悒悒起来,阿次不退烧,也都是因为他,为了救他而淋雨,为了安慰他而放纵。此番回到上海后,恐怕又会是一番周折,未来的路还要经历多少凶险和波折……
晚上,荣初没有走,而是留宿在了阿次的房间。不过,这回他不敢再造次,只是把那人侧搂着,以免他压到背上的伤口。阿次的呼吸仍然有些急促,身上还是很烫,发了几天烧一定很辛苦,还偏偏怕自己担心,一直忍着不露出一丝倦意。这混蛋真是善良得让人心疼!
笑意还未褪去,愁容就染上了眉梢。淋一场雨就病了这么久,虽说跟背上的伤口不无关系,但也足以见得,阿次的体质已经差到如何了。虽然一直都有心理准备,但当事实残酷的摆在了眼前,他还是接受不了。他的阿次,还那么年轻,他们的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不忍心,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
拥着因伤病而睡得并不安稳的弟弟,荣初彻夜未眠。这么长时间以来,每次遇到危险,他都只能由着阿次护在他前面,这跟自己武力值太低有很大关系,在杨公馆是这样,马场也是这样。因为自己身手不好,阿次不仅要面对凶狠的敌人,还要时时注意保护自己,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受伤。
况且,根据军统的狡兔计划,他们之间还需要互换身份以达到迷惑日本人窃取情报的作用。但两个人即便长得再像,也还是会有细微的差别,比如手掌,他的柔软细腻,而阿次的则刚劲又带有薄茧,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被发现。如此,便只有一个办法,既然此次南京之行遭受了惊险与波折,他不如借此机会向松井表明要学习拳脚功夫,把这些有风险的可疑之处渐渐去掉。至于老师,眼前就是最佳的人选,等阿次病好了,就可以开始指导他练习,身手如出一辙,日后互换起来破绽也就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