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他理解错了,路锦丰把协议书折好,爸,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件让你丢脸的事,或者让路家蒙羞的事,你会怎么做?
路国安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古铜色的皮肤,紧紧抿着的唇连城一条细线,忽而启开,锦丰,我是个企业家,对事不对人。
我不懂,包括爸爸过去说过的话,我的妈妈,为什么直到现在还要空守一段本不该存在的过去,还有独自留在林镇,既然爱她,就该让她生活的更好,难道不该是这样的吗?
路国安脸色庄严,看向路锦丰的视线像星际尘埃下席地而起的龙卷风将人看透再吞噬,直至消失。
过了好久,久到他的神经变得紧绷,路国安才缓和了脸色,说道:我不爱她。
你说过你爱她但是你不喜欢她,你说过的,现在又否认吗?他真的不懂路国安的想法,一下这阳一下那样,扮演严父扮演商人,一下又无辜。
路国安:稣年的母亲自杀,我有错,罗薇为了救我而无法身孕,我有错,你的母亲为了年少誓言苦苦守候,我有错,换做是你,你要怎么做,告诉我,我也想知道我的儿子要怎么权衡家庭和路家。
背信弃义的事情,满腹骂名的罪名,他终其还是要承担。
世人皆有罪,人生来就有罪,圣经里称其为原罪,所以他不再多加一条罪孽,站在办公大楼俯瞰南岛的夜景,他也会感慨轮回后自己必将承受无穷无尽的地狱之苦,那么何不在现世里找到可以支撑走下去的路,以后的事情放在现在来苦恼,意义何在?
我有罪,世人谁的罪孽不深重,锦丰,我的罪孽对所有人的亏欠我不去辩解,错了终归揭底还是错,狡辩了还是一样背负骂名,有什么好去辩解。对于苏凤梅,我不曾去爱也没有半分喜欢,你的出生,让路家陷入尴尬,也让我处于负罪感的低迷状态。
他震慑于路国安话语里的决绝和无情,因为爸爸只爱他自己吗,所以连着自己的儿子也不闻不问?
每次的好感升起后,又在不久时断裂地四分五裂。
他的存在毁了苏凤梅,还让路国安难堪,是真的这样?
路国安平静地说:锦丰,稣年不是我的亲生儿子,而路家势必需要继承人,可是见到你我失望了,你并不适合继承人。
爸
养了将近20年的儿子不是亲生的,要是作为一笔投资,那么我会申请破产。路国安的水杯被某种力量的敲击而硬碰硬地落地碎了一道缺口,终止和你哥哥一切不当的关系,还有,从今天开始我会解雇傅坤楠,路家的医生我已经请了新的医生,刚从瑞士留学回来,不比傅坤楠水平底。
晴天霹雳,他的手几近颤抖,折叠好的协议书被用力捏得不成样。
到底是怎么了,路国安是怎么知道的?
Chapter68.山洪爆发
他一片混沌,过于清醒的思绪又在时刻提醒自己,路国安他在,路国安现在很生气,路国安其实什么都知道
本以为瞒天过海的真相在被煞费苦心掩藏后终于重见天日,其实没什么的,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哥说得对,爸,你太可怕了。直到这刻,他或许能体会到路稣年对路国安的敌意究竟出于哪方面。这样的男人,是他的父亲?
纵然血浓于水,他的感情大于亲情,丝毫的归属感此刻荡然无存。他怎么会傻到同情路国安,他真的好傻,傻到中了路国安的计,被他那种完全可以伪装地来的落寞感化。
路国安深呼一口气,语气没了先前生硬,一生的挚爱让胡元彪害死,现在害死我爱人的儿子要继续将恨意延续,锦丰,看清楚了,谁才是可怕?
爸爱的人还真是多,一下说全都爱一下说全都不爱,一下又有了挚爱,可能正如爸爸说的我们都有罪,我们都罪孽深重,其实爸爸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我们所有人都有愧于你。而我就是那个让爸爸又难堪又丢脸的家伙吧,真不懂,既然不愿意看见我,又何必大费周章让我来路家。
他把协议书揉成一团塞进衣袋里,面容冷森,听说医生和爸爸还有一段匪夷所思的过去,那么现在又究竟在闹什么?爸,作为你的孩子,而我似乎真的高攀了。
路国安闭上的眼睛睁开,锦丰,现在上楼收拾好东西,先回林镇静一静,我过半个月会去接你回来,到时候给你请家教,不要再去学校了,我会以A大股东的身份让你去A大附属高中。
不用你赶,要是爸爸觉得我碍眼,对我说就好了,我脸皮薄,不会死皮赖脸地留下来。路锦丰转身就走,门在拉开的那刻,他回头,我尝试接受你,成功了,现在包括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了。
他走得不带拖泥带水,上楼拿了几件衣服和裤子,塞进行李箱,把没有看完的书和想看的书也一并塞了进去,书桌前一排的木雕,阳冬晚的和柳陈安并排放在一起,剩下的三个全都是他自己。从抽屉里拿了一个木雕,那是路稣年,他让爷爷照着他画的画给刻的。
那时候木雕还是只要30元人民币,哪知道后来就涨了三分之二。
路国安坐在客厅和咖啡,见他托着行李箱下来,沉声说道:半个月后我会准时来接你。
他不说话,连看也没看路国安一眼,顾自托着行李箱出了客厅。
路家大门外,李哥迎上来给他提行李箱,放置后备箱,又拉开车门,路锦丰笑容勉强,说声谢谢。
他睡了很久,很久,做了杂七杂八的梦,最后一个门是站在悬崖边,本想往后退,去不了给身后的人猛然推了一把,醒来时,思绪还沉浸在梦中的幽暗之中。
车停在了林镇渡口边,李哥摸摸后脑勺,锦少爷,是往哪边拐,这块地不熟,嘿嘿。
笔直向前开,然后左拐就好。他揉揉眼睛,按下车窗,外边乌黑黑的一片,没有亮光没有多余的声响,几声鸟叫声也是断断续续。
竹楼,江边,烟市,打渔郎,静安寺,果园,花园,篱笆这个村落里带着古老寓言一切象征性事物,终归让人忘记了疲惫。
那些质朴的微笑,脸上缓和的表情,做事自带慵懒的态度,远离了快时代的节奏,此刻他们都睡着了。
台阶上,他走了几步,想到行李箱还在后备箱里,刚想要下去拿,李哥给他送了上来,他淡然而笑,上去坐坐吧,很晚了,太累了开车不大好。
李哥憨憨的笑,摸了一把脸,明天公司还有事,不能耽搁,少爷好好照顾自己,到时候要是回去了我再来接你。
好,我会的,路上注意安全。李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只管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李哥你不用担心。
李哥把行李箱提到他家门口,没进去,只是站了一小会,才走。
屋里的灯坏了,漆黑一片什么也看见不,想着这下苏凤梅也是该睡觉了吧,行李箱不重,他托着行李箱小心翼翼地上了楼。
房间里一如往常,干净舒适,席子上的棉被换了一床,璧山许凉非的海报银时最上面的一角掉了下来,好在底部还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