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居者 上【完结】(10)

2019-06-09  作者|标签:

路稣年搅拌着咖啡,往里又加了一块方糖,但我可不会重蹈你的覆辙,北漂之后还自认为看破冷暖人情,沦落到南岛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

这样直白露骨的话,非但没引起那人的怒骂,反倒是笑得更为大大咧咧,哪能忘啊,有钱了唱歌照样唱,演戏我想演什么类型的自个挑,万能的上帝我从来不看在眼里,现世精神上的财富早就沦陷了,路稣年,你丰衣足食,北上广下的跋涉自然没办法体会。

十六岁就离家出走,五年在北京蹲守,六年里南岛白手起家,黑道白道均有势力,十一年在外漂泊,看过的经历的饱受的冷言冷语不在少数,那些梦想啊理想啊其实狗屁。

不是没有执着,不是没有坚持,也是努力了并且奋斗了,不然五年的北漂又算什么?只是比起这,岁月的蹉跎更让自己寒心。

他黑龙,终究没办法和现实抗衡,要么堕落,要么重生,于是从基层做起,由推销员到丽龙服装公司的董事长,谁能料想这风生水起的背后需要花费多少胆识和心酸。

说把,找我什么事?路稣年顾自翻看桌上的福尔摩斯,似有若无问道。

黑龙把左上角的资料挪了过去,照片上的人是我弟,阿凯霖,偷偷报名了这季设计大赛。

路稣年抬头斜视了黑龙一眼,勾起唇角,怎么,权总这是要走后门的节奏么?先说了,我是负责人不假,评委是顾前温,你怎么不叫顾前温潜规则。

看来你这个总负责人做得不够用心啊。

是么?

黑龙把资料翻了一页,阿凯霖在BBS上的冠军呼声最高了,他和路锦丰可是青梅竹马,他两的相处方式一开始就过界,燕归来的寓意别说你不知道,路公子,要是让我知道这次设计大赛他另有目的,我不管路锦丰是谁,他的存在影响到我家人了。

路稣年站起来,看了看照片上拿着篮球的男孩,把资料移了过去。

黑龙,你还是管好你弟弟吧,最好让他滚得远远的,如果这次设计大赛出了差错,路国安不会让他好过的。

黑龙冷嗤,打火机的火焰明明暗暗,我拭目以待,只是我不希望见到因为路锦丰的存在,破坏我们多年的友情,你怎么看,路公子。

权凯霖是么,我期待他那天可以惊艳到我,至于其他的,我没理由任何评价。冷峻的脸上毫无起伏,慵懒的声音如一块磁体。

黑龙笑,猛地拍大腿,就喜欢你这性格,够辣,要是你是女的,怕是早就把你睡了。

有了一个郭月还不满足?路稣年绕到他身后,黑龙,有空去娱乐城吧,换换口味,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一定忠于女人,嗯?

黑龙表情复杂,下一刻扑哧乐了,满是戏谑回应:难不成你还真想跟我来一炮,咱两谁在上谁在下?

路稣年轻笑:这应该是值得深究的问题,不过真遗憾,我只做上面的,而权总不符合我的审美理念。

回到路家已经是十点多了。

何妈见到是路稣年,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忙说:大少爷,饿了吗?厨房有面,要是饿了我这就给你盛去。

你手上不是有碗面么?

这面本是要给路锦丰的,刚上楼拖地时他还没睡,晚饭吃得早,这会怕是饿了就给煮了些面,还特地加了四个荷包蛋。一看到大少爷,她是真糊涂了。

把面端到路稣年眼前,恭恭敬敬地说:少爷,这面趁热吃才好。

面上几个黄灿灿的荷包蛋,路稣年挑眉,道:这么晚了他还不睡觉,是在写作业还是看书?

讽刺味十足。

经刚才那一下,何妈是不敢抬头了,头顶青丝白死参杂,虽是年过五十劳动力负荷年纪总是比同龄人要显老,其实她也不清楚小少爷在做什么,只好小心翼翼颤颤地说:小少爷他在看书。

你再去盛一碗,我给送上去,反正顺路。路稣年吩咐道。

诶,我这就去。何妈这会动作麻利。

很快,路稣年端着托盘站在路锦丰卧室外,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只听里面传来声音:进来,我没有锁门。

路稣年也没打算等他蜗牛般慢腾腾给自己开门,几乎是在他说完话的同时破门而入。

路锦丰趴在床上看书,他以为是何妈来了就没去开门。

那会何妈在拖地他刚好下楼拿酸奶。

何妈见他拿着酸奶不高兴了,说大晚上的喝那东西实在不好,问他要不要吃夜宵,他没拒绝,虽然这么晚了吃东西对身体不好,可他还喝酸奶,于是就笑着把酸奶给何妈说那就明天再喝。

这一抬头刚好对上路稣年似笑非笑的面容,他以为路稣年睡觉了,可那人却手端托盘往书桌走去,路锦丰愣愣地盯着他看,总觉得好些离谱。

等路稣年把两碗面摆好后,坐在椅子上,左腿搭在右腿上,姿态随意,嘴角边的弧度带着几分邪魅。

接下来,像就像播放无声电影,他看路锦丰眼神多了戏谑,他看路稣年眼里全是错愕。

这不明所以的举动,沉默显而易见代替了更多的言语。

桌上的两碗面早已不再冒热气。

路锦丰起身走过去,看了看荷包蛋下隐约露出的面条,不说话,拿起筷子。

胳膊被一股子力气往左边扯过去,突如其来的力量让他失了重心,直往路稣年怀里栽倒,鼻子撞在了他坚硬的肩上,一时之间他吓得赶紧去摸鼻子,还好没流血。

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后,他来不及想太多,只想要挣脱,路稣年手穿过他腋下横在他后背,另一只手捏住他下颚。

于是路锦丰不得不去直视眼前的人。

怎么,我给你送夜宵,做弟弟的非但不感激还用这样幽怨的眼神看我,实在让人寒心。路稣年贴在他耳廓上,语气是少有的柔和。

温热的气息以最直接的方式直达耳朵深处,嗡嗡嗡地震地好像起了耳鸣。

他双手抵在路稣年肩上,保持距离的同时也试图挣脱开,却不想横在背上的手只会越来越紧。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轻轻地说:谢谢。

但愿这谢谢会化解这场蓄势待发的洪流。

捏住下颚的手稍稍松懈了些,不客气。

哥,等吃完了面我要睡觉了,时候不早了。

他拼尽全力,险些都要以为这是这辈子说过地最大胆的话。

空穴而来的哥哥,不是难以启齿而是启齿后,他的生活就真的变了,他的世界从此就荒芜地杂草丛生,那个单纯的小孩已经走了条不归路,一声哥恰如其分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回不去了,从踏入路家那一刻,或许更早,路国安派人来林镇让苏凤梅担惊受怕,他的快乐生活早就奔流至东海。

不急。路稣年捏住他下颚的手改成放他后脑勺,嘴角的笑意如数九寒天的冰点。

这样的姿势,他就像坐在路稣年身上。

彼此离得很近,近到可以听清呼吸的频率如出一辙,恐惧终于占了上风,他失了分寸,仿佛这个人面前,自己就真的卑微地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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