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居者 上【完结】(5)

2019-06-09  作者|标签:

还以为你只喝蜂蜜。

路稣年把酸奶放在桌上,伸手示意他可以去拿了。

饶是看见他嘴角擎着的笑意,他也只是拿了酸奶,云淡风轻说了声谢谢。

我有说让你走了,嗯?

有事?路锦丰转身。

路稣年慢条斯理拿起筷子,漫不经心看了他一眼: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下碗筷还是要麻烦一下弟弟帮忙端下去给何妈洗了。

好。他心平气和道。

刚走了几步,身后路稣年又说:谁同意让你走了?

我没走,坐沙发可以吗?路稣年不予否定,他就顾自坐下,盘起双腿,不再管到鞋子是不是会脏了沙发,打开酸奶掰开小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吃了起来。

酸奶没有蜂蜜好,可是酸奶是他除了蜂蜜外比较喜欢的一类东西了,世界上不是除了蜂蜜就没有好东西了的,他大概是要学会平淡接受所有一切。

时间的飞速或者静止常常取决于奇怪的心境,好比现在,他的酸奶已经见底了,路稣年仍然在电脑桌前吃得异常优雅。

又似乎了过了许久,他站起身,走到路稣年身边,路稣年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禁联想到死神的羽翼,黑暗阴狠。

死神不一定是坏神,也许只是做着一件连他自己都不喜欢却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他脑海里映射出的话,正是许凉非在满天星辰时候说的。

谁又明白呢?毕竟我们又不是死神,怎么能懂得死神心中所想。可是他打心眼认同许凉非的话。

路国安打电话回来了,没有说起那天饭局的事情,只是问他在家里呆得怎么样之类的话,他只管说好,事实也是这样。最后说明天就要去学校了,今天要好好休息,在电话这边点头路国安又看不见,他就说了一声嗯,停顿了一下又说了声嗯。

晚上,卧室门没锁,路稣年进来,手里拎着几个盒装袋。

大概长得好看的男孩,总有种浑然天成的气质,这无关爱和喜欢,仅是种仰望,热辣地让人不禁想要多看几眼。

我不喜欢帮无关紧要的人做些低俗琐碎的事,包括你,路锦丰。路稣年的眼里透着寒光。

他没能理解过来,他还来不及思考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了,又或者哪里出了叉子,路稣年连余光也没有瞄他一眼,把手上的东西整齐地堆放在床头,径自出去了。

路锦丰把门关上,洗完澡后出来把堆放在床上的校服和鞋子全都移放在了地上,爬上床就睡觉。

次日早上客厅里路稣年正在吃三明治,刚喝了一口牛奶,何妈走过来站旁边问:大少爷,小少爷还没有起床吗?

不知道。路稣年拿起刚才送过来的早报,头也不抬。

已经七点过十五了,见正主没了下文,她也不好说什么。

又是过了五分钟,路稣年吃饱喝足了,把报纸撩在一边,走到楼梯口像是想起什么,说:我今天晚上不回家。

诶,小少爷也不回家?

他不回家还能去哪?初来乍到,露宿街头还是开房?

回卧室换了校服,拿了手机和皮夹就出门,途径路锦丰门前,略停顿一下,大步往前走。客厅里空无一人,何妈恰好从外面进来,见她要说话,路稣年掉头就往回走。

卧室门没有反锁,路稣年按下门把没有丝毫犹豫就推进去。

大概灾难性的事件常常伴随某种预兆,就像蜻蜓点水,就像蚂蚁搬家,就像燕子低飞,种种迹象都在阐述一个熟悉的观点下大雨。

缺了一枚铁钉,掉了一只马掌,最终输掉一场战役,毁了一个王朝,还是说巴西丛林一只蝴蝶偶然扇动翅膀,可能会在美国得克萨斯州掀起一场龙卷风。

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样漫无目的的坚持还可以持续多久?昨晚他梦见林镇下雪了,雪地上一个一个清晰的脚印是他自己留下的,回头看时莫名其妙摔了一跤,他走到家时触目惊心的一幕发生了,房子断裂的声音一声一声震撼着每一个角落,然后轰然倒塌

路稣年打开门看到的场景就是如此:他背靠墙而坐在地板上,曲起膝盖,双手抱着小腿,脸埋在膝盖上,散落一地的衣服,还有装在玻璃瓶子里的弹珠满地都是。

开门的动静比较大,抬头时看见进来的是路稣年,他腾地站起来。

说是条件反射,倒像是被惊吓了一大跳。你该吃饭然后乖乖上学去了,司机早已等候多时。路稣年走到床边坐下,一只脚搭在另一一条腿上,看起来慵懒随意。

我知道了,这就去。他试着不去看他,许凉非亲手画的柯南却被他当做坐垫,他实在难以假装去无视。麻烦起来一下,我拿东西。

不麻烦。路稣年爽快地挪开位置,趁着他俯下身子的功夫,拇指擦过他眼角,你哭过。

是陈述句,而不是反问。

路锦丰惊慌地撇过头,又立刻低了头,把画纸对折放在抽屉里。

路稣年身上的校服和自己一样,他才后知后觉,原来不是自己想太多,事实与念头,与之相比,现实的残酷性是存在的。

他想过路稣年可能读大学了,他想过路稣年可能不读书了,他甚至想过路稣年在其它地方读书,在某种黑暗衔接幼稚的唆使下他都在想路稣年是个差等生,是那种一年级读了再读,至今还在读初中的复读生。

然而事与愿违的可笑之处就是他十六,高一,路稣年十八,高三学习党。

就对弟弟的全面关心而言,我是不是应该他从换衣间出来,路稣年挡在他前面,故意停顿,欲说未说。

细长的眉毛下是浅褐色的眼眸,挺立的鼻梁像是为这样一张精致到邪魅的脸完美划出比例。

两道身影在同一方向重叠,在对立的方向交错,再像两侧延伸。

路锦丰要走,他嘴角勾出一抹斜阳般温暖的笑容。我没有哭,只是梦见下雪了,厚厚的积雪淹没至脚踝,我在雪地了摔了一跤。路锦丰手捧着睡衣,往左他拦着,往右他身体力行偏偏又堵着。

我从来不信周公解梦。路稣年轻吹一口气,捡起一颗弹珠。

间隔时间不长,门外,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

Chapter4.解梦之说

服装大厦门口,路稣年下车,司机探出脑袋按了声喇叭,五分钟。路稣年头也不回交代。

现在几点了。路锦丰问司机。

司机透过后视镜憨憨地笑,少爷,现在七点五十,不出意外还是可以保持出勤率,第一天上课老师不会追究。

他把前额抵在窗上,过了一会又问:李哥,你信周公解梦吗?

这个啊,司机思考的时间不长,就像鬼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少爷,我是甘肃人,小时候啊家里穷没读几年书,没什么文化,其实不太懂这些,嘿嘿。

一直以来,甘肃给他的印象只剩下回族人民不吃猪肉,信仰伊斯兰教,还有的就是敦煌莫高窟。他又忍不住问:李哥是回族人吗?

司机笑得很是憨厚,北方人民的强壮在这点上他是诠释地淋漓尽致了,不膘肥但是结实,胳膊上的肌肉完全是力量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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