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真目光落在老和尚手中的佛珠上,心想出家人再怎么暴躁应该也不至于动手打人,就大了胆子,继续宝相庄严笑,双手将金莲捧到胸前,说:大师,我观此物与我有缘。目光盯在老和尚手中的佛珠上,心里计算着捻佛珠的速度,看到频率没变,放下心来。
老和尚说:此物确与施主有缘,佛赠有缘人。
老和尚把手中佛珠交给身边小和尚。
小和尚双手捧着走到池边递给纪真。
咦!
买一送一!
不,抢一送了!
纪真暗喜,趟着水走到池边,双手捧着花不好往上爬,正在考虑要不要叼在嘴里,肩膀一紧就被人从水中提了出来。
薛凛把人提出来,挽起的裤腿放下,后退几步。
纪真从小和尚手中接过佛珠,往莲花茎上一缠,双手捧着,继续宝相庄严笑。
几个和尚面朝莲池席地坐下念起经来。
纪真笑脸一僵。裤腿都湿了再不去换就感冒了,大师们咱等等再念经好不好!这么多人看着,抱着莲花跑路真的会被群殴的!
木樨跑过来,放下一个蒲团,小脸蛋激动得发红,一双小眼睛亮晶晶的。
纪真默默扭头。猪队友!这个时候你少爷我需要的是回去换衣服不是陪着和尚们坐下念经,真的会感冒的!
队友不给力,又怕被人盖麻袋,纪真僵着宝相庄严笑脸,把蒲团挪到领头的老和尚身边,捧着金莲盘膝坐下,跟人一起念经。
念着念着,纪真心静了下来。心一静,刚刚冲到四级巅峰还未稳定下来的木系异能随着念经声翻腾起来,最后不受控制地涌向莲池。
一朵,一朵,又一朵。
六十年未曾开放的金莲开了满满一池。
诵经声停了下来。
纪真整张脸都木了。
妈蛋,异能透支了,腿好麻!
老和尚站了起来,大和尚站了起来,小和尚也站了起来。
纪真依旧手捧莲花虔诚地坐在那里。
没人理会。
纪真微微回头,就见身后跪了一地,男女老少都有。
包括刚刚把他从池子里揪出来的薛世子。
纪真一惊,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大和尚,压低声音:大师,帮个忙。
大和尚在纪真手臂上一扶,就把人直直的提了起来,扶着走到了老和尚另一侧。
纪真双腿又酸又麻,几乎脚不点地被人拖着走,直拖到老和尚的禅房里。
老和尚了空,比慧海还高一辈,是大觉寺辈分最高的和尚。
关了禅房门,纪真往地上一坐,伸直双腿,看向老和尚:大师。
了空大师坐在蒲团上自顾自念经。
纪真坐了许久,没人理会,也不知道这群和尚对他是个什么意思,心一横,放开了。
老和尚的茶水挺好喝。
点心挺好吃。
杯子,用来养小金莲也挺合适
纪真吃饱喝足有些犯困,又睡了一觉起来,老和尚已经不见了,外面天也快黑了。
看看四下没人,纪真抱起养着金莲的杯子,自顾自回了慧海的禅房。
木樨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家少爷。
纪真龇牙:收拾东西,明儿一早就下山。圣池金莲开了,不定有多少咱得罪不起的人来看,早早离开也省得惹事。
转天,城门一开纪真就领着木樨进了城。
没多久回了纪府,先去千泽院见过正在休沐的纪侯爷。
父亲,儿子被佛光普照了!
第22章
纪侯爷把庶子领到了荣禧院。
纪真是这么说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处放生池。我看水挺干净,就下去了。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听到了佛音,佛音消失以后,我发现我手中多了一朵盛开的金莲。
一屋子人都听住了。
纪真接着说:我觉得这朵金莲与我有缘,了空大师也说与我有缘,还送了我贴身的佛珠。了空大师带着弟子诵经,我想着我与佛有缘,就坐下来跟着一起诵经。然后,满池金莲都开了。那时,我觉得我受到了佛光的洗礼。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纪真捧在手中的金莲上。
纪真把金莲捧到胸前,宝相庄严一笑:老太君,父亲,夫人,我想在院子里诵经七七四十九日,为家人祈福。
老太君微微点头。
纪侯爷一直在微笑。
郑氏看不出表情。
纪真捧着金莲站起身,说:那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后就封了云霁院沐浴斋戒诵经祈福。除了采买,云霁院再不许有人出入。
过了七七四十九日,金莲风波也过了,秋闱也早过了,应该也没人能烦到他头上了。
大善。
纪真回了云霁院,打发了几个小厮出门大规模采买,果断下了封院子的命令。
老太君命人送了全套礼佛设备,包括一尊一尺多高的白玉佛。
纪真把花厅改成了小佛堂,金莲往玉佛前面一放,双手合十用力一拍,低吼一声:我佛慈悲!所以一定能帮我避开麻烦的!
圣池金莲时隔六十年重新开放,瞬间成为本朝第一游览观光胜地。论资排辈之后,旅游队伍排出老长。前头的得罪不起,就有人瞄上了安远侯府那一朵。
安远侯府每天接帖子接到手软。
几个主子接待推不掉的客人接到腿软。
云霁院院门贴着封条,安安静静。
这时消息传来,秋闱放榜了。
纪曜和纪暄都落榜了。
纪真为自己封院子的英明果断点了一个赞。
货比货,这要是他还在外面杵着,跟落榜的纪暄一对比,侯夫人不生吃了他才怪!据说侯夫人可是连花会都筹备了好久了,就等着考完试给闺女儿子相看人家呢。
两位少爷下场,一个都没考上。
侯府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下人们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不小心犯到哪位主子身上吃刮落。
纪曜只是笑了笑,说:考不中,说明我积累不够,三年后再考就是。自从见了他那位庶堂弟,纪曜觉得自己看得越来越开了。
二太太失望归失望,更怕一向心高气傲的儿子受不住打击,发现儿子放得开,自然欢喜,也就把全副心思转到了为儿子筹备婚礼上。
纪暄就失落多了。在国子监一众同龄人中他的成绩一向是拔尖的,先生也一直看好他,都觉得这次下场问题不大,谁知竟然落榜了。
如果纪暄仅仅是失落,郑氏那里简直就是暴怒了。长子承爵不需要参加科考,她把踩下纪真的一切希望都压在了小儿子身上,谁知居然没考中!就算下一场中了头名,十九岁的解元和十三岁的解元能比吗!
都是那个贱种,带坏了我们暄哥儿的运道。我就该在考前把他打发出去的。郑氏手上抠着一个小盒子,说:晋阳侯府老夫人正四处为他那个天煞孤星不知道克死了几个妻子的孙子看人家,早就放出消息,只要八字合得上,门第不论,男女不论,三媒六聘,不要嫁妆。
福嬷嬷一惊。暄少爷落榜,夫人这是彻底入了魔障了,三少爷现在在老太君和侯爷面前很有几分脸面,哪是夫人可以随意拿捏的!再说了,当初下药那事已经落了老夫人和侯爷的埋怨,不然也不会特意把人接回京了。成婚,在哪里不能成婚呢,本就是放到乡下自生自灭的,随便挑个女子嫁过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