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秦麟的眼睛,紧接着又说: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具体的事情来不及说明了,但你必须知道伊芙现在很危险,得马上离开。我的孩子,你能保证带他离开这里,一辈子保护他吗。
妈妈!秦麟站起来,用脑袋去蹭他的脸,郑重地承诺:别伤心,我会照顾好伊芙,一定。
为什么要杀我,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事到如今,伊芙不能若无其事地装睡,他一咕噜爬起来,扑到母亲怀里:妈妈,我不能离开你。
好孩子,你没有错,错的是腐朽的制度。他反复亲吻伊芙的小脸,母子两哭成一团。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比起多愁善感的亚雄性,秦麟冷静得多。他分开依依不舍的两人,率先跳下床,眼里都是坚定:伊芙,把眼泪擦干,我们得在族人察觉之前离开,不然就逃不掉了。为了冒险放走你的母亲大人,为了你自己的性命,咱们一定要逃走。
可是要离开一直保护他的家人,到未知的天地去,任凭谁都会有一些踌躇。
外面的世界不会比触手怪还可怕,一切都会好的,我保证。除了蹩脚的安慰,秦麟也不知怎么才能让弟弟开心点。面对陌生的世界,他和怯懦的伊芙一样不知所措,但还是强打精神说:走吧,只要活着,就不算太糟,我们能做的事太多了。
他张大眼睛,久久地凝视兄长,很犹豫:可我不能让麟哥哥放弃一切带我逃走,太自私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秦麟一爪子拍在弟弟头上,似乎想用这种方法打掉他的胡思乱想,连妈妈也在旁边劝说:只有你一个人很难活下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相信麟在哪里都会过得很好,把你交给他,妈妈才放心。从今以后,就只有你们兄弟俩相依为命了,你一定要听哥哥的话。
伊芙咬着下唇,看看母亲,又看看秦麟,终于点头,迈出了第一步。
千万记住要沿水路走,赶在天亮之前走出树林,我会尽量拖延时间。母亲一直送到门口,并且反复亲吻伊芙的小脑袋,又拥抱了一下秦麟:外面变成什么样连长老也不知道,也许有很多危险,但妈妈会为你们祈祷的。你们要记住,纳鲁兽是外族人眼里是异类,如果被人发现你们的特殊身份可能会遭到残忍对待,所以在化形前不要贸然接触别人,更不要轻信人类。照顾好自己,尽量躲在安全的地方,明白吗?
这些话不用反复交代秦麟也明白,他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然后叼着伊芙的脖子把他拖进树林。
四周很快进入黑暗,夜晚的树林静得只有他们的心跳声,村子的灯光被茂密的树林隔绝在身后。被迫离开家园,总有种无法释怀的悲凉。伊芙一直在小声啜泣,他咬住哥哥的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发出含糊不清的哽咽。
别哭了,我们离树林边缘还有很远,照你这样的速度至少要走两天。如果被抓回去,不但你会死,妈妈也会受到牵连,搞不好还会被族长处罚。麒麟很想放慢脚步,让腿脚不方便的弟弟能轻松一些,但他不能。在这里磨蹭只会连累偷偷放走他们的母亲。
他迈开大步往前走,心里很忧虑。
面对强大的族人,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未成年的幼兽都没有胜算。
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被追上,该如何逃出追捕,并且平安抵达树林边界的魔法罩。他不断设想,又推翻原计划,直到脑袋快爆炸了还是没找到好办法。他很怕被追上,而自己又无力保护伊芙,只会让他受更多折磨。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逃,至于其他的,没法去想。
因为遇到了触手怪,所以就要杀我吗?一直到小河边,伊芙才松开秦麟的尾巴,放声大哭:可是,那并不是我的错啊。我们回家好不好,好好认错的话,也许长老会原谅我。
秦麟摇摇头,望着心存侥幸的弟弟,下狠心威胁:如果不快点走,你真的会死。
可是很冷,我的脚会痛。为了消除气味,他们得沿着小溪走上一段,但溪水的源头是地底深处涌现的暗流。白天有阳光的照射还好一些,到了夜晚简直是寒冷彻骨,异常冰冷。伊芙试探着把前爪放进去,立刻缩回来,委屈地看着兄长。
都什么时候了还是磨磨蹭蹭的,毫无危机感的伊芙让秦麟十分恼火。他咬住他的脖子,一下把小家伙甩到水里:冷总比没命好。
见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露出威严的表情,伊芙也不敢犹豫,跟在后面小跑起来。他努力克服残疾的后腿带来的不便,一瘸一拐地往前跑,秦麟听见后面有很大的水声,知道他一定走得很艰难,但不敢回头,怕自己心软。现在的怜悯就是残忍,会害他丧命,他必须坚定不移。
他们就这样沿着溪流跑了很久,怀着忐忑,不敢停下,直到交汇处,小溪流入大河,才爬上岸。
但危险紧随其后,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林间传来,有人正在逼近!
空气中漂浮着成年纳鲁兽的气息,压迫感让秦麟顾不上思考,咆哮着冲向黑影,希望自己能拖延一些时间,让伊芙逃命。
他一头撞上黑暗中的人影,大喊:快跑!
第5章:遇见龙
就算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拖后腿连累人,没用的伊芙也不可能丢下哥哥自己逃。他死劲摇晃脑袋,不肯独自离开,并且发出毫无威胁的吼叫,挥着小爪子冲上去帮忙。但刚跑了几步,就被潜伏在岩石后的另一只纳鲁兽轻易制服,被压在地上,痛得吭吭叫唤。
真是兄弟情深,难分难舍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杰夫哥哥!?你来救我们了吗?伊芙扭动着身体,好不容易才从爪子下挣脱出来。认清来人后,他欢快地扑向黑暗中的人影。
别过去,他是来抓我们的!秦麟大吼一声,阻止伊芙的脚步。这种情况下杰夫忽然出现,用膝盖想也知道对他们不利。在长老家,这位英俊的长子没有出声求情,可见他同意族人的决定,要置伊芙于死地。两只成年纳鲁对两只幼兽,根本没有胜算,但秦麟还是扯着嗓门大喊,希望弟弟能逃过一劫,不要凄惨地死去。
吵死了。男人拎着秦麟后颈的皮,把他像猫一样提起来摇晃:不知好歹的东西,手都给你抓伤了,看我怎么教训你,绝对让你后悔朝我张爪子。
伊芙,快跑。要说纳鲁兽有什么弱点,就是后颈的那块软皮,只要被人捉住就全身无力,没法反抗了。现在他就处于动惮不得的状况,而伊芙也被另一只成年纳鲁兽叼在嘴里,吓得不行,别说逃,估计连路都走不动了。
他毫无办法,只能哀求:杰夫,我们兄弟一场,你带我回去交差,放了伊芙吧。
想得美,我追了小半夜,累得要死,就为了带你们两个累赘回去?杰夫不耐烦拔出一把匕首,刀刃在月夜下闪着寒光,他恶狠狠地说:就地正法这个词,听过吗?
你要杀我?伊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向尊敬的大哥,眼里有隐忍的泪光,连嘴唇也在发抖,很快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