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靠在沙发上,抬起手抹住眼睛,眼里明明看不到,可是脑海里就这么闪过那身影,银灰色的西装,俊雅的笑意,眉宇里满满是温情的柔和,还有那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眸。
蓝政庭。
等了这么多年,用了五年时间,就换来了一个名字,这代价,恐怕没有一个人能付得起吧。
程宏祎说,钟郁不熟悉我们这里的战略规则,他单纯如当年的你。
程宏祎突然想挽救一个人。
关泽予问,当年的我,你是说,我当年很幼稚对吗?
就因为当年什么都不懂,以为赚到了钱,就可以做很多事,包括去找那个人,哪怕满世界的找,也在所不惜,可是,当时什么都没有,奋战着,挣扎着,抗争着,手头里仅仅有一点点资金,足够支付生活的日常开销,足够让自己过上温饱满足的生活,可是他当年要的不是这些,他只是想找个人,而要找到那个人,他必须有钱,有钱才能通过各种途径找人,而且是在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找这个人的迫切心理,那就像是一种变态心理,他找他,就为了确认心理的想法,其实没有多余的非分之想,没有可怕的残念,然而,没能实现,以致留下了遗憾,以致就此成了心病,他的心事成了一颗毒瘤,它生长在他的大脑里,心里头,只等着哪天,他病情恶劣,就此一命呜呼。
程宏祎不知这个看起来顶天立地的男人痛苦和煎熬,他说,我没想过要让你走过这么艰难的路。
关泽予沉了声音,他说,可你已经想过了并且实施了,为了那一笔钱,你花费了不少心思吧,以各种理由拖欠,最后实在无计可施,就连工地出事也怪罪到我头上。
程宏祎第一次发现这个人也会这么愤怒,他一定积压这些愤怒多年,否则,他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看起来无情无义的样子,拒绝任何人侵入他的生活,影响他的脚步,更别论是他的心。
第17章:困情
谈欣语说,你们开局太大,殃及不少无辜者。
她说,关总,收手吧,全创CO哪是能打得倒,何况,程宏祎一直在给你让步,你这样步步紧逼,别到时把自己给逼得走投无路了,战场上,每个人都有卑劣的诡计迤廻困局,你又何故如此耿耿于怀别人对你的算计,其实同样,你给人家下绊子的时候,他们也有同样的想法,等哪天,他们把一切仇恨如数奉还甚至是加倍奉还给你。
谈欣语想好好劝劝这位欣然公司的大股东,她想说,这是为了你自己好,何故给自己找罪受,明明这样并不快乐,却要千方百计的投身入内,就为了你所谓的乐趣。
关泽予坐在办公桌前,他面前的女士,循循善诱了半天,等她说得差不多,好像是口干舌燥了,她说,你在听我说话吗?
关泽予回神,他说,没什么事,你先走吧。
谈欣语知道自己的话是白说了,她说,顾塔娜一直在找我套话,我是能应付过去,不过,你要是不希望她找你,你最好见好就收,跟环世GR玩市场战略,作为最高执行总裁的你,显然略逊一筹。
关泽予浑然不在意,他说,顾塔娜手里有什么样的王牌?
谈欣语想了一下,她说,她的王牌就是她的上司,钟郁不容小觑,能担任环世GR亚太区的执行总裁,可想而知他的执行力有多强,绝对不亚于你,况且,程董明显偏向于他,他这个人,现在倒变得稳重仁善了,当年狠厉阴冷,而今敛尽锋芒,已经看不到他当年凌厉的锋利了。
关泽予无心听取这些大道理,他说,不管他们如何选择,我都要熹浩工程规划不在程宏祎的掌控之内。
谈欣语无话可说,两个人的明争暗斗,并非个案,只不过这个比较棘手,只要一不小心,冠鹰随时受到波及,到时,整个海市的经济圈都可能为此瘫痪。
关泽予签署了秘书呈上来的报告,她出门后,谈欣语问,听说你要出国?
关泽予把笔扔进笔筒里,他嗯了一声,不知为何要解释,他随后说,出去公差。
谈欣语显然不信,是出于玩吧,又是你那些拿命在爬山的驴友叫你出去,你不是很讨厌出国吗,以前工作上的差事全权交给专门负责人,现在怎么
关泽予转头看向窗外,天气昏昏沉沉的好像有倾盆大雨的趋势,进入年底,喜庆的气氛在大街小巷里流窜沸腾,这些欢腾喜庆的热闹,似乎不属于他,自从妈妈去世,他的人生就缺少了喜庆的气氛,反而多了一丝沧桑。
谈欣语说,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过年?
关泽予回头看了一眼,他实话实说,我喜欢一个过。
怎么,不陪着周小姐一起过?
我和她没什么?
可我觉得她和你很般配。
很多人说,你我和也是一对,你看呢?
谈欣语:
这话让人怎么回答?
关总,你知不知道你确实有足够的魅力,要不是在语言上,这么刀光剑影杀气重重的话,很多女人都会不计后果的拜倒在你的冷酷无情之下。
谈欣语说完了话,她逃之夭夭。
关泽予看着面前的文件,当手机响起,周熏妍的来电,她说,公司还没放假吗?
关泽予看了一眼日历,还早着,他们只有八天假期。
这么剥削工人权利可不好?
他们心甘情愿,因为我肯付出三倍的工资。
周熏妍不再开玩笑,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出去就餐。
不了,我还有事。
他挂了电话,随后穿上外套,取了车钥匙,开车出去。
路上少有行人,许是天气太冷了,许是多半回家了。
他去花店买了一束花,顶着寒冬里的刺骨寒风,他走到墓碑前,把花放下后,他站在墓碑前久久才说,妈,我想出国。
可能两三天就回来,也可能出什么意外?我从没未做过冲动任性的选择,唯一一件,那是和你吵架,那次,我负气住在学校里不回家,等我回来,你就不在了,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再冲动,我如今做事,总在思前想后,斟酌再三,考虑得全全面面,确保不会再为此失去,才肯放手去执行。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飘起的细丝,雨点到来的声势很小,小到他只感觉脸上点过一丝丝凉意。
墓碑上的女人照片,她微笑着,不声不响。
关泽予伸手去抹,抹去了上面的些许岁月风尘,拭去了上面的零丁雨点,细致雨线。
他说,五年来,我不敢作出这个决定,但是今天,我就想试一次,如果一无所获,那么我就回来,从此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妈妈,你会支持我的任何决定对吗?
他站起来,当握了握空荡荡的手,他转身走出墓园,沿着道路,一直走到十字路口。
共事多年的搭档,董旬尧,他停下车说,你来这里
关泽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冷清清的道路,这里很少有人经过,尤其是在旁晚十分。
董旬尧等着人家上车,他说,你要出国?
关泽予坐上了副驾驶座,他说,去找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