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璃刃犹疑着,“又不太像看着书柜,好像再近些……”
正当璃刃和苍歌研究着,慊儿一身狼狈的躲了进来,不停的抖落着身上的尘土,嘴里低咒着,“杀千刀的野娃子,真该提他娘好好教训他才是!”
“你这是怎么了?”璃刃看着慊儿,她甚少这般恼怒,现下这样子,倒是让人想起了晴儿……
“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死孩子,往我腰间塞了个肉包子,引得一条野狗就这么扑过来了,要不是我身手快,早就被那野狗叼了去!”慊儿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继而道,“本想回头教训下那野小子,哪知待我回到那处时,当时在那的孩子到是都在那,只是一世情急,便忘了那死小子的样貌,真是气死我了!”
闻言,璃刃顿时拍案而起,似是通晓了什么,望了望苍歌,苍歌不动声色,只是仰头饮尽茶水,璃刃知道苍歌这是认同自己的想法,如若真是这般……那……
璃刃二话不说,卷起画便朝叶白的书房走去,不想却被侍卫拦住,“皇上正在与三位将军商讨军机,请公子稍后!”
“我要见叶白!”璃刃冰冷的眼色煞得侍卫顿时失言,璃刃掀开侍卫拦在身前的手边朝书房走去,正欲推门而入,忽闻护国将军粗野的吼声,“我看那厮对那个小白脸挺有意思的,何不将那小子挂上城墙,总能有所牵制!”
小白脸?想必就是自己吧,璃刃不动声色,推门而入,“都下去,我有事要跟皇上单独商议。”三位将军皆愣怔了半晌,还从来没有谁敢在皇上面前下令,这璃刃真是……
“大胆……”镇远将军正欲呵斥璃刃,却被叶白拦了下来。
“三位将军且去阵前坐镇,朕稍后便到。”
“是,属下告退!”三人齐齐退出书房后,璃刃望着叶白许久,一身炙热的红衣衬着璃刃的怒气像是要将璃刃点燃……
“你说你三岁时亲眼见到我娘自尽?”璃刃淡然的口气却不带丝毫愠怒。
“……”叶白不语,静静的看着璃刃,沉稳泰然,悠哉的模样似乎永远能预知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你说你五岁目睹你额娘杀了你的姨娘?”依然淡然。
“……”
璃刃扬袖将手中画卷甩了出去,画卷滚落一点点展开在叶白脚下……
璃刃深深的吐了口气,“你的画艺着实不错,你看,太妃的神色,宫人的样貌,甚至衣着服饰都画得惟妙惟肖……”细致入微,这不该是个三岁的孩子能观察到的,更遑论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一切都太精细,太精细了,精细的像一场事先设计好的骗局,可是这个骗局却得到了先帝的信任,终是追封了叶白的额娘桐妃……皇贵太妃当年的血案,有太多的供证指向桐妃,先帝盛怒,直到桐妃临终也不再看她一眼,本该就此掩埋的陈年旧事,被年幼的叶白掀翻,桐妃死后两年,叶白夜夜梦魇缠身,太医们束手无策,直到有一日,叶白执笔画出了这幅画卷,说是日夜纠缠他的梦,这才能睡个踏实觉,太医说这是心结得解,梦魇已破,真相大白……当时大殿里跪满了太医,不断地高呼“万岁”。
先皇抱着久病缠身的叶白,满是心疼,加之叶白告知先帝,桐妃当年是如何痴情,如何与人为善,先帝方才放下疑心,后悔当初错怪良人,便追封了桐妃为孝仁皇后……
“你果然天生便是帝王之才,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长远周全的谋划……”
“是,你娘是我娘杀的……你便是来报仇的么?”叶白总是这般君子泰然的模样,像是吃定了璃刃不会杀他一般,悠哉的任由泛着银光的匕首抵住咽喉,命悬一线,“你娘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你也不是有母债子偿这般迂腐思想之人,弑杀亲兄之事你下不去手,你若是要杀我娘,现下该去皇陵。”叶白正如同捕快破案般抽丝剥茧,镇远将军带军情来报,见到叶白正被璃刃用匕首抵着,正欲上前拿下璃刃,却被叶白拦住,“无妨,将军且报。”
镇远将军得令不再赘言,直报军情,“皇上英明,萧容大军果然直冲西北角,现下被困于关隘,不出三日,必定全军覆没!”
叶白不语,只是抬着头微微避开璃刃的匕首。“怎么会这样……布阵图!”璃刃惊呼,“布阵图是假的!”
叶白依旧一副泰然君子的样子,戏谑的神情似乎在说“我从未设计陷害过你……”
布阵图是叶白有意让璃刃看到的,当日璃刃为保叶白,有意将原本有重兵驻守处和无人镇守的空营处对调,那本是璃刃留给叶白的生门,如今却变成萧容的死穴……
“你知道我会改布阵图?”渐渐有呜咽般的笑声从璃刃咽喉处溢出,“呵呵呵,哈哈哈哈,我一次一次的说服自己相信你,你便是这般利用我的!”
“你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我?”叶白反问,“苍歌本是目盲,又如何与你在醉茗楼吟诗赏词?你与萧容暗度陈仓,又何尝不是欺骗我?你入宫的目的真是想与我兄弟团聚么?别傻了璃刃,我们的出世,便是一场阴谋,我们这样的人,从来就没有信任,没有家,更没有心……想想你杀死乳娘时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不是很痛快?哈哈哈哈哈!”
叶白肆意的笑着,笑得坦荡,笑得踏实,笑得这般心安理得,半晌才微微避过咽喉间的匕首,探出颈项,在璃刃耳边轻言,“别做傻事,你的一举一动皆在朕的掌控之中,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