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眉眼仍旧清润好看,韩志看着就想到那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他只记得这句话,只是觉得说的很好,配的上他眼中的江清酒。
他没办法去知道江清酒内心的想法,只知道自己将他伤的厉害,他若不将自己放在心上,又怎么会生出这种事,他本来觉得江清酒有没有他都无所谓,那个人哪怕一个人也都会活得很好。
见到江清酒变成这副模样,韩志就在心里千万遍责怪自己,他心性不定,没有主心骨,连主见都没有。只是觉得自己虽然喜欢这人,还没到非这人不可的地步,他不懂爱得深沉,只是觉得没了这人心里会难受,过一段时间就会变好,更何况这人也从来没说在乎自己,曾经还说即便自己成亲了他也不会在乎。
韩志伸手摸着这人的眉眼,仔细的瞧,每一寸肌肤都瞧了够。那双眼睛依然无神,韩志看得出来那眼睛里的无神,只剩下灰色。
韩志看这人,就觉得难受,这人难受他也难受。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伸过脑袋轻轻亲吻着江清酒,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左右摇摆不定,说了不娶妻了,还没多久又要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办,俨然成了一个纠结体,对任何事都变的犹豫不决。
韩志伸手搂住江清酒的脖子,将额头抵在江清酒的脑门上,吸了下鼻子,说:“清酒,我要你,以后也都只要你一个。”
韩志低头发了下呆,随后就将江清酒放倒在床上,脱了他的衣服。
韩志轻柔的碰触江清酒的肌肤,以往都是江清酒指导他,虽然也就几次,他还不熟练,只是今天韩志觉得难受,想和江清酒融合在一起,让江清酒理他。
和这人紧密结合在一处,再也不分开,这人还对他笑,摸他的脑袋,然后唤他的名字。
韩志前戏做得很足,江清酒的右腿不能碰,他也轻柔的避开。当自己进入江清酒的紧致,江清酒还是那样,不言不语,面无表情。
韩志觉得自己委屈,这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搭理自己,他只好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然后趴在江清酒的身上,抱着他,死死地抱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哭。
韩志就这样哭着,趴在江清酒的怀里,那里在江清酒的体内,直到韩志睡了过去,分身在睡梦中变软滑了出来,韩志也没感觉到。
江清酒一直睁着眼,许久的寂静之后只剩下韩志轻微的鼾声。
江清酒眼珠动了动,垂眼去看怀中的人,看了许久,最后伸出手将人推到一边,自己坐起了身,扭头去看四周,夜虽然黑,但江清酒还是能看出个大概轮廓。
床头有一根还未完成的拐杖,是韩志做给他的。江清酒双手撑着床,自己穿了衣服,过程虽然艰难,江清酒还是没有表情的做完,最后柱了拐杖,出了屋,没有去看床上的人一眼。
那段路,本来从韩志的家到茅屋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江清酒摔倒在地上不知道多少次,他摔倒一次就爬起一次,整个身子偏在左边那一条腿上,艰难的走着,只知道走了很久,那路似乎没尽头。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不是口中说着找一个人过一生,就能过的。那人即便答应了又怎样?往后的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到呢。
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既然相爱了,就不可以背叛,就一定要生生世世都在一处,相爱了,不可以背叛,思想上的也不可以。
他曾经为了一个男人死过一回,心灰意冷了一次。已经有了前车之鉴,自己怎么还可以轻易再把心掏出来给别人。
这人生还没走到尽头,谁能说得清这一个人,下一个人就一定会心甘情愿的陪着自己。他江清酒要的,没人给得了,虽然他只是想有个人能对他一生一世好,没有背叛,没有伤害,可这个人哪里想找就找得到的。
他觉得自己累了,他不想再对谁上心,就做个冷心冷面的人,才不会被那些个人伤了心脉。
再怎样的轰轰烈烈最后都要回归于平淡,他求的就是从开始到末尾都是平淡,他受不起轰烈,他的心脏没有那么大的承受能力。
他求的只是一人,一个白首不离的人,只爱他,可以吵架,只要不背叛他;因为他开始还不爱,韩志无论成亲不成亲都无所谓,可是他爱了,就没办法再让他去娶别人,没办法原谅,他不知道韩志会不会在以后的某一天在他父母的逼迫下再去成亲,他承受不起这种未知因数,他不想承受。他自己的内心是扭曲的,这扭曲让他喘不过气,时时刻刻去在乎别人,太累。
江清酒在破晓前终于回到茅屋,他面无表情的扫了一下屋子,开始收拾东西。
真可笑。
江清酒始终哭不出来,只是觉得心里闷了一口气,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其实不想走,他想去原谅韩志,可是他不想再被抛弃,他怕这次原谅了,就又回到了过去的自己,被伤的更彻底,又会回到过去那个心思歹毒,残忍暴虐满手鲜血的江清酒,最后被嫌弃,被抛弃。
他要的太多,即便是心思都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背叛,他把自己束缚,把别人也束缚,到最后喘不过气。
他选择离开,不是自己内心太过脆弱,是他真的承受不起。他觉得自己应该把头发剪了去做和尚,他小时候还被一个寺庙里的方丈说有慧根。
这大千世界,还可以做别的,他有许多地方没去过,有许多美景没见过,有很多美食没吃过,有很多的书没看过,他还可以做很多事情,喝茶听曲作画,看云起云落,他要放开自己。
世事都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对不对?江清酒问自己。
江清酒背了竹筐,只带了笔墨纸砚,和几件换洗衣服。
瘸子走路就是慢,江清酒自嘲。
当江清酒背了竹筐拄着拐杖走到茅屋外,就见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站在那里,个头已经和他差不多,一双大眼睛泛着泪光,嘴唇紧紧的抿着,就跟个木头一样,连动都不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