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精笔……”
择羽低低的求饶声隐约可闻:“洛哥哥,别砸了,我们现在是在别人家里,赔不起的。”
丫鬟在门外面面相觑,往日满面笑容的洛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气成这样,谁惹他了?
“择羽?”洛娘娘愤愤发话。
“小的在。”小羽子唯唯诺诺躬身立于一侧。
“今晚和我出去一趟。”
“啊?”
“我要夜探越府。”
“啊?”洛哥哥你又来,人家不想做夜行动物了嘛。
“哼,先前我还不确定,现在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那越琨,就是那晚的黑袍妖孽,绝对的。”洛云咬牙。
“啊?”洛哥哥,你从哪里知道的?“我呸,居然说我是相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啊?”洛哥哥,你的逻辑太奇怪了。
“还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明明就是个满脑子龌蹉思想的小人。”
“啊?”洛哥哥,你何时又成越公子肚子里的虫了?
“啊你个头啊,你就不能换一个字。”
“哦”
“哦什么哦,白痴。”
“啊?”
5.
越琨站在空空的乱石堆中,浓黑的夜色掩藏住他清俊的眉眼,不辨悲喜。他看着漫天星子叹气,若是能下场雨该有多好,这样,也许他的胜算会大一点。因为他是鲲,所以注定这一生他是属水的,然而是不是正因为他是鲲,才会在两场措手不及的雨水中,见到这一生中他最措手不及的两个女子?越琨陷入深深的思绪里。
天降骤雨,一只鹏鸟冒雨艰难飞行。他需要找到一处水源,无论是湖是河,甚至是一条小水沟也可以,这样他就可以化身为鲲鱼,躲过这场大雨了。
雨越下越大,鹏鸟的羽毛沾满了雨水,飞不快。前方不远处,一条河流潺潺流过,鹏鸟惊喜的向河水冲过去,却在此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电光火石间,鹏鸟来不及发出一丝哀鸣,便被闪电劈中,一头栽下,不省人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放晴。清风拂面,有清甜的液体流进嘴中,他舔舔干裂的唇,缓缓睁开眼。一个小女孩眨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手里还握着一个竹筒。
女孩举起竹筒向他示意:“你还要喝吗?”
他立起身子,问女孩:“是你救了我?”
女孩点头,又摇头:“我只是给你喂了一点水。”
他笑着揉揉女孩的头发,说道:“那也是你救了我,你要我怎么报答你?”
女孩歪着头看他:“你长得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人长得都好看。”
他继续笑,对女孩的童言童语有些哭笑不得。
“我可不可以嫁给你?”女孩睁着晶晶亮亮的大眼睛,满脸的期待。
他愣住了,想了想,拿出一颗珍珠塞进女孩手中:“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我就回来娶你。”
“嗯,拉钩。”女孩伸出小指。
这便是凡人所说的约定么?他伸出手和女孩的小指勾在一起。
十五年后,他化身越琨骑着马路过永宁,也是这样的雨天。细雨绵绵沾湿了他的衣袂,他的发丝。他穿过雨巷,看见以手做伞迎面跑来的单焉,看见单焉愠怒的双眼和绯红的脸颊,看见单焉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珍珠。他忆起那年女孩纯真的笑颜,忆起了自己许下的承诺,却不曾想到自己竟将所有的事情都弄糟了。
越琨想着陈年旧事,眼角凉凉的,一抬手,竟抹到一手眼泪。他讶异的看着满手的晶莹,自己竟然也是会流泪的?他转过身,化为鹏鸟飞向后山的荒岭。今晚过后,一切都将有个了解。
越家是永宁镇另一个大户,与之齐名的除了单府以外,还有越府的姻亲庄府。
此刻,庄府的二小姐,也是越琨公子的娘子庄夫人正在窗前吹埙。埙声凄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直听得屋顶的两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择羽抹抹眼泪,哽咽道:“洛哥哥,我想哭。”
洛云泪眼婆娑的看着择羽:“羽郎,我们一起。”
二人在屋顶相拥而泣,何其悲哉。而这一夜,越琨一夜未归。
第二天一早,庄夫人抱着一只猫独倚回廊,自言自语。
择羽伸个懒腰,按按眉心,道:“洛哥哥,庄夫人吹了一夜的埙,不累么?大早上的,在屋里乱窜什么,是不是中邪了?”
看来这庄夫人是满心愁怨无人诉,洛云思索,是不是我从一开始就弄错了,被迷了心智的,其实是庄夫人?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同情越琨。
洛云拉着哈欠连绵的择羽跳下屋顶,道:“走吧,随我去打听点事情。”
“何事不能等我先睡一觉再说?”
洛云笑的眉眼弯弯:“我保证你听后就睡意全无。”
咳,要问永宁的男人最想娶谁为妻,十之八九答案会是单焉。无论品貌与才学,永宁女子皆难出其右。然而多年过去,许是因为太过挑剔,单小姐一直未嫁的如意郎君。直到后来,永宁来了一个叫越琨的年轻人。那年,单小姐已逾双十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