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择天闻言,神色一冷,挥手示意身边的人退开,然后慢慢的走到丹青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眸氤氲,泛着阵阵的杀意,“你还真看得透彻。”
丹青的话,明显是在揭开他的伤疤,那话,就是他如今的写照。
以为终可以抓到那人的心,到头来却发现迷失的只有自己,而在自己已经无法抽身的时候,他却可以干净利落的转头离开,没有一丝的留恋。
那一剑的痛楚,如今感受还是很深,不是身体上的痛,而是心中的痛。
“呵呵,看得透彻么,不,我看不透。我看不透他为什么会留下来,被你那样的折磨,他原是应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绝对不可能会成为阶下囚,备受侮辱奚落,都说他是与尊主同归于尽失败了,可以他原本的性格,在那样的情况下,只要真心要死,哪怕只是又一丝的力量,也会自我了结,而不是在四肢健全后,却只是封闭心智留下来,这点,我看不透,我也不明白。”
“尊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此,丹青还有些话要说。”
“说。”帝择天沉着脸转身,站在冰泉边上,看着那清澈的冰泉,往昔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却发现,所有的记忆,除了伤痛,似乎没有别的,和他一切,两人都如同在互相撕咬的野兽,总要到两败俱伤的时候才会稍微停下喘口气。
“之前慕容曾经提醒我,尊主您对他的心思,原本我是不信的,慕容也不信,呵,我想,在看到你们的相处模式,谁也不会信,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如同对待仇人一般的对待心中所爱,哪怕那个人身上或许背负着两人解不开的仇恨,又何况,你们根本没有那种难解的仇恨,可为何会弄成这样子。所以我常想,或许尊主只是在打着这个借口,以羞辱折磨他来警告报复武林正道,威慑他们,挑衅剑圣。”
帝择天猛然转头,死死的盯着丹青,眼中杀意弥漫。
丹青心口好似被打了一下一般,一口血又被震了出来,但是她却是毫不在意,继续说着,“后来,我查看尊主受伤,再查看了尊主的内伤,才终是相信,原来尊主是认真的,因为若不是对一个人毫无翻倍,根本不会被刺中死穴,也不会宁愿顺势大半的内息,冒着身体受损的危险去帮另一个人恢复武功,这对于武者来说,无疑是把自己的生命分了另一半出去。”
“可是,我又觉得很好笑,尊主,想必你之前都没有爱过人吧。我也没有,爱一个人的滋味是怎么样的,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估计也没有机会感受到了,可就算不知道,起码也知道一点,真正爱一个人,不是把他推上仇恨,或许您步步紧逼,想要在他心中留下痕迹是不错,可物极必反,你们都是好强的人。”
“尊主,或许您从没有去想过,不管是您还是他,从没有反省过这样做对不对,对双方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若有的话,也不会发展到至今,原本根本没有任何仇恨的两人,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的意思,是本座错了?”帝择天嘴角一扯,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凝聚着森冷的火焰。
“尊主啊,你何不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你是云飞扬,有一个人如此对你,你会如何,他是人,还是以后强者,一个有主见有身份,一直做领头的人,在对上一个他无力反抗的人后,他该如何,若你成了他,站在他处境想想,那个践踏你尊严的人,那个随时都可以毁掉你所有的人,那个对你步步紧逼的人,难道你觉得,在这样无情的打压和逼迫中,若你是,你会爱上并接受那个人么,或许,您也暗中付出许多,可是你的付出,却都被阴暗给包裹,谁也看不到,他看不到你真正的感情,看不到你的付出,你却不断的想要向他索要相应的感情和付出,这,怎么可能……”
第四十章
“你从未想过他的感受,只以为自私的想着自己,所谓的付出,还不是想要在以后得到跟多,你从不会是一个肯吃亏的人,自私自傲的先入为主定义了两人的关系,认定了两人的关系,这样根本不是在追求一份感情,而是在强取豪夺,你自认付出许多,他也要付出同等的,可你有没有去看去想,他付出的不必你少,或许从认识你开始,他便一直都是伤痕累累,一次比一次重,知道被你逼得要同归于尽,你却还不知足,认为是他有负于你,尊主,这是我最后称呼您为尊主,或许在实力上,您让人敬佩尊敬,但是在感情的立场上,你却让我看不起。”
脑中一直回荡着丹青的话,帝择天有些失神。
想着曾经的过完,想着两人间的点点滴滴。
“尊主,准备就绪。”高座下,十五卫队的首领单膝并排跪在光滑的地板上,低垂着头。
帝择天回神来,手支着下颚,靠做在白玉砌成的椅子上,漠然的扫了下方的人,再看了下空旷豪华的宫殿,突然觉得,心里某处有种窒息的空洞,让他比任何时候都觉得孤寂,孤寂到让他有种疯狂逃离的感觉。
“那便开始吧。”
“领命。”十五卫队首领掷地有声的应下,语气中似乎还能听出些许兴奋与激动。
同样的一个地方,山巅之上是一片废墟,却有谁又能想到,这废墟之下,还有另一座宫殿,而那里,所藏的,才是帝择天所属的中心力量。
看着空荡荡,毫无人气的宫殿,在这里,他几乎住了百年,可却是第一次,觉得如此的陌生和不舒服。
手不觉的抚上心口,那个位置,还有一道伤疤,这道伤疤,原本是可以消除的,却被他保留下来,开始或许是借口以这道伤疤来提醒自己不该对谁手软心软,可事实真如此么。
丹青的话又不断在脑中闪过,或许有理,也或许无理,可他一直不愿意有人和人能左右他决定与思维的执拗,却在这次,打开一个缺口,愿意让这番话去左右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