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翊鸿这辈子还真没这么狼狈过。不过看到宫晓咏坐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看自己有没有受伤,他又觉得其实狼狈一点儿也没什么所谓。瞧,自家小王妃多知道关心人。这小脸儿上弄了几点儿泥印子,还挺俏皮的。“我没事儿,一个习武的粗人这点儿摔打算什么。倒是你,摔疼了没?”
宫晓咏摇头:“大半个身子都压你身上了,我摔什么啊!真是倒霉,这破道也不知道赶紧修修。他们把钱都贪了,难不成还能飘着离开啊!”
两个人站起来之后,看着对方一身一脸的泥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邢翊鸿用自己的泥手点了一下宫晓咏的鼻尖:“没心没肺。还笑这么开心。”
宫晓咏拿起自己的泥巴掌,在邢翊鸿的脸上抹了一把:“没肺没心,你不也笑得挺开心!”
于是,这两张脸,现在都够看一顿的了。
要想洗干净换身衣服,再重新坐车走,这都不是事儿。他们虽然离陇俞不远了,但是实际上现在日头已经开始西落了。道上根本就没多少人经过,只要他们把马车拉到一边的林子里,回空间干什么都行。
不过邢翊鸿觉得难得他们他都把自己祸害成这么个脏德行,不利用一下也实在是糟蹋。于是就决定用这种造型进城,然后试试这难民的人情冷暖。
宫晓咏认为这样做是很有用的。只是马车他是真舍不得扔掉,但是家里的别墅又放不下这么一个大家伙。邢翊鸿看自家小王妃这个纠结的劲儿,当机立断把马的缰绳什么的都给砍断了。然后一拍马屁股,让他自己奔前程去了。这马车里本来也没什么东西,安启先走之后宫晓咏已经把东西都放到了空间,所以直接就这么弃在路边了。虽然宫晓咏也很舍不得这个车厢,但一想到也许能让那个没地方住的百姓捡到当屋子用一用也是好的。再不济虽然当柴火可惜了儿的,也能取暖啊。
当然宫晓咏不知道的是,这马车虽然不是上好的,但少说也能卖个四五辆银子呢。哪个捡到的也不会傻到当柴火烧了就是了。
俩人走到陇俞县城城门的时候,本以为能看到守城的军兵,没想到城门打开着,门口除了几个背风的百姓之外,根本就没有一个守城的差人在。看到这个,邢翊鸿皱了眉头,看来这里的衙门还真是让城散放着啊!
手拉手,两个人微弓着腰一起走进陇俞城,地上的情况很糟糕,虽然只有边角和低洼的地方才会有淤泥,但碎砖瓦和盘子碗的碎片还是有不少的。更多的则是干燥后的泥变成的尘灰,只要有人一走过,就会带起来些许,若是低着头走,便会觉得呛得慌。
看得出来,如今关门闭户的街道曾经也是挺繁华的。有很多结实的房屋和牌匾并没有受到洪水的影响,要分辨出曾经的样子并不难。只是现在没有一家开门做生意。而街道边和巷子里窝着的受灾百姓倒是不少。本来看到有陌生人出没,他们还都会抬头警惕又渴望地看一眼,但瞧见走过的也是两个跟他们一样,一身污泥的人,就又都失望滴低下了头。
宫晓咏心里本来就不舒服,进城之后就更是觉得心疼了。不是他爱心泛滥,也不是他有圣母情结。这么多人受难,心态略微正常的人都会有这些于心不忍的感觉吧。更何况,这些百姓原本可以过得再好那么一点儿的。
邢翊鸿的眉头一直皱着,在外人看来他像是为了吃喝喝住所而忧虑,但宫晓咏知道自己王爷是为了什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邢翊鸿问:“还记得李大头说陇俞最有钱的那个粮商叫什么名字么?”
宫晓咏点头:“好像叫马……马什么来着?……呃……马复春,对!就叫马复春!开了一个马家粮铺。”
邢翊鸿点了点头:“好。咱们就去这个马家粮铺要点儿米来!”
60.强抢打砸真霸气!
马家粮铺很好找,随便问一个人就知道了。想知道粮铺里有没有货也不难,只要问他们开不开门卖粮就行。
不过回答他们的老人看着他们俩,有点儿欲言又止的意思。但最后还是决定说两句实在话:“你们俩也是想买粮吧?我劝你们要是有钱还是去远点的地方吧。我们这儿,除了年纪大的走不远,又故土难离的,都没人乐意留下来了。那马家粮铺里的粮,现在可买不起啊!”
邢翊鸿没有说话,而是递给宫晓咏一个眼色。晓咏立刻假装往怀里摸了一下,然后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饼递了过去。“谢谢您,我们不是去买粮。是为了让他们放粮。”
意外地接到这块饼,老人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领悟到宫晓咏说的这句话是啥意思。“你们……打不过他们的!他们有护院打手,已经打伤很多人了!”这时候还肯把食物分出来的人,肯定是好心肠。老人真是不希望这两个年轻人受伤。他们这儿可不光是粮贵,药更贵啊!
邢翊鸿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一个主意:“老人家,半个时辰之后,您能召集来几十人到马家粮铺门口么?我保证让他们拿出粮食来。”
老者根本就不相信,但是也存了一丝希望。“真的?”
宫晓咏立刻一拍胸脯:“比珍珠还真!”
邢翊鸿笑了,随手从自己的腰里摸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他们大恒对数字有一套特殊的符号记录,他可以肯定这老人家就算不识字也会认得这张银票。“若是不能让他们自愿拿粮出来,我还能买大家一顿饱饭。”
老者识别了好一会儿,终于确认这是一千两的银票。当时就傻眼了。“您……您二位是……”
邢翊鸿晃了下头:“暂时您老还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但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些奸商吐出粮食来,所以需要人手。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