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大套表演完之后,天师做了一件事,就是从林大户亲手送过来的金子中挑出几块来,直接丢到了火盆里。当时火盆里的蓝色火焰就变成了红色,最后又冒出了绿色的火苗。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眼看着火盆中的金子像木块一样燃烧,金色一点点褪去,最后变成一块黑炭样的东西。
天师道:“这些金锭已经被食金鬼食去本体。”
宫晓咏嘴角抽搐。尼玛,这也太扯了,怎么看都是金锭被人掉包成涂了金漆的木头吧?
不过宫晓咏不信,很多人却都是相信的。当然也并非没有怀疑之人。只是都不敢开口,也不愿开口。其实所有人都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
林大户是最相信的。他总觉得这个天师开始作法之后,自己的头就好了一些。只是这些是旁人所体会不到的。
按照天师的意思,林宅中这个食金鬼已躲入金中。金主阳气,如此夜深对驱鬼不利,今日不能斩鬼,所以明日午时再次开坛。
天师被接进去吃吃喝喝了,看热闹的人自然要尽快散去。宫晓咏拉着邢翊鸿到了没人的地方,一脸兴奋地说:“你猜那个天师是真是假?”
邢翊鸿笑道:“你说呢?”
宫晓咏假装捋胡子:“据我分析,十有八九是假的。我看那金子根本就是木头疙瘩!再说了,还是什么金主阳气,主阳气还非选晚上?早干嘛来着!再说了。阳气足的还是鬼么?那不是阴气最重的晚上才最好下家伙么?!”
邢翊鸿点头:“我们家晓咏果然聪慧。这种江湖骗术并没什么难度。不过当局者迷罢了。如果没有猜错,林大户家里之所以不安生,也是他们一伙人所为。今晚骗吃骗喝之际,必然有人盗换走更多金银。明日做个样子之后再甩袖一走。怕是既落了个名声又捞了大笔银钱。”
宫晓咏用力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咱们要不要做点啥?”
“哦?你想做什么?”
宫晓咏道:“就是抓住这些坑蒙拐骗的人啊!难道你不觉得这也是为名造福,伸张正义,行侠仗义的好事么!!”
看着宫晓咏满脸认真却又兴奋异常的样子。邢翊鸿没忍住大笑了起来:“既然王妃如此爱民,本王又岂有不从之理呢!不过总要人赃并获更好一些。热闹还是要继续看的。”
本来是想着,第二天中午去看看那个“天师”怎么除掉那个食金鬼。结果早饭刚用完,就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林大户昨夜死在了自己的卧室里,顺便把发妻也给吓得发了心疾,这会儿正让大夫抢救着呢。
人死了,这可就不光是装神弄鬼骗钱了。邢翊鸿眉梢一挑,对这里的事更好奇了几分。
千万别怪王爷太没同情心,生长环境决定一切……
宫晓咏听了之后倒是后脊梁发冷了。“这个……是不是有大事件啊?”
邢翊鸿问李珪:“衙门去人了么?”
李珪摇头:“没啊,林家二夫人现在掌家,人家没让报官,衙门口咋能去人呢。爷,您的意思是让衙门口查查?”
邢翊鸿摇头:“民不举官不究,倒也没必要去让衙门口的人‘多事’。不过这件事爷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个究竟。晓咏,想不想探个究竟?”
宫晓咏是见过死人的。但那只是血亲的遗体。这一次是让他去接触一个陌生的死人……他可有点儿肝颤儿。“这个……可以不看尸体么?”
邢翊鸿笑道:“不用衙门的身份,尸体相见也是不好见的。不过想要弄清楚这件事,也不一定非要见尸体。他们总是有背人的话的。”
宫晓咏现在是既有些怕又很兴奋。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他又觉得,自己和翊鸿是在为死者讨回公道,尽管出发点不那么美丽,可要完成的事结果却是有意义的。想到这个,他也就释怀了。
人死了,没想到那个什么食金鬼的法事却一样要进行。林宅出了人命这件事,以很短的时间就传得街知巷闻了。今日院子外面围得人比昨日更多,院子里的却少了不少。而且所有人都是面带恐惧的。他们可不想知道成为第二个林大户!
那个“天师”面色极其凝重,等到舞开了桃木剑之后,那表情都能称之为狰狞了。就好像他对面真的有一个穷凶极恶的恶鬼一样,那一剑一剑刺得煞是有力。在院子里绕了N圈之后,突然双手在桌子上的碗里一伸,然后大手一挥,在空中做了一个抓挠的姿态。而后就见他那只手冒出了白烟。
宫晓咏小时候还是看过破除迷信科普影片的。他隐约记得,好像这个是利用白磷的原理。至于这个家伙到底用得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就是不相信这家伙真的抓到了鬼。
现场的其他人都满脸惊讶。紧跟着拿出一张白纸放到桌子上,然后大喊了一声:“妖孽还不受死!”念罢手掌下扣,直接拍到了白纸上。再抬手,那上面有一个鲜红色的手印子。像极了血。
到了这个,法事还不算完。就见那“天师”把这张印着“血手”的纸焚烧成灰,捻了一点儿灰末放到了一碗清水当中。而后他端起碗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再抬壁落手,将碗砸到了地上。“贫道不光要饮你的恶魂,还要食碎你的孽骨!妖孽,魂飞魄散!”
宫晓咏是不知道这个“天师”是怎么做到把摔碎的碗碴子放到嘴里嚼吧嚼吧咽了的。但他必须得承认,戏做足了这么一大套,他都觉得有点儿后脖子冒凉风了。不过看自家王爷还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心里瞬间觉得安全多了。果然还是有靠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