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饭的时候我跟申子文如约见面。好久不见他的整个风格又变了,穿着米色长裤,衬衣,外面套件薄外套,戴着我没见过的黑框眼镜。
“你什么时候戴眼镜了?”
“没度数的。”
“装逼。”
“……”
申子文家离我家不远,过来也就公交车半个小时。我俩去我俩经常去的那家饭馆,又要了以前经常吃的菜。
“怎么决定出国了?”
“想出呗,之前一直没下定决心。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切,一直瞎混呢。”申子文拿出烟盒,“就剩一根了,你抽么?”
“不了你抽吧。你不是上完课了么?”
“光上个课顶屁用,之后我一直没学。”申子文神色不愉,看样子他不仅没好好准备而且对这事无比的烦躁。
“我还想问问你丫出国的事呢,看样子纯扯淡。”我跟他伸手要烟,他把烟递给我,我深深吸了一口,又递给他。
“问呗,好歹我还是比你知道的多。”申子文盯着我,突然笑了,“你要是也出咱俩可以一起准备,我就有动力多了。学英语真他妈烦死了。”
“好啊。那我先去上个托福班的。”
“恩,先把英语考了其他的再说。”申子文突然玩味的看着我,坏了,估计要问陈杰的事。千万别问千万别问。申子文用那种表情看了我半天,突然笑了。
我问:“干嘛?笑什么?”
“没事。挺好的。”
什么啊,牛头不对马嘴,什么跟什么啊,不知道申子文又犯什么病呢。我也懒得理他,反正肯定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我本来想问问他最近又看上哪个男人了没,但想到他可能问我陈杰的事就闭嘴了。跟申子文呆着还是觉得挺安慰的,可能从高中那次之后我就越来越依赖他,虽然陈杰的事我并没有跟他说,但是能跟他呆在一起总觉得舒服很多。我可能会把陈杰的事告诉他,不过现在实在没那心情,回头再说吧。我在心里默默地说,抱歉了哥们,最近可能要老粘着你了,可别烦我啊。
44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吃完了饭准备回家。时间还早,才七点。我问他:“你怎么回去?公交?”
申子文穿上外套:“我想走走,不坐车了。”
我想了想,也不想这么早回去。
“那我陪你走回去家吧,正好我也想走走。”
“成啊。”
我俩在大街上走着,路过小卖部申子文去买了包烟。我俩都没怎么说话,只偶尔聊两句。我又满脑子都是陈杰,想着我跟他一起走在小区里,我俩聊星星的时候。那次感觉特别好,现在想起来真让人难受。
快到申子文家小区的时候,我俩走过一片小区外面的草坪,没有路灯,很暗。申子文突然问我:“你跟陈杰怎么样了?”
听到陈杰两个字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胸口像是被铅锤狠狠的砸了一下。果然最后还是问到了,我稳定了一下情绪,说:“没戏了。”
“哦。”
我俩沉默着继续往前走。走到小区的铁门口的时候,申子文突然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揉揉我的头,用特别温柔的语气说:“都会过去的,没事。”
一瞬间我的眼泪差点流下来了。我说不出话,只拍拍他的背,告诉他我没事。他在黑暗里认真的看了我一眼,推开铁门进去了。我看着申子文走远消失不见,转身往回走。申子文最后说的话让我平静了很多,我也不想坐公交车,不想暴露在公交车惨白的灯光下,好像那样我的悲伤会暴露无遗一样。我又一个人默默的走回家。我任由自己的思绪飘飞,想高中的时候跟申子文同班的那一段时间,高中喜欢过的男孩,想大学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几个男孩,突然觉得我过去的生活就像一个荒唐的梦,过去的事留下的感情飘渺的就像一阵烟,我已经无法再次唤起曾经热烈的感情,不管当时事痛苦还是快乐,都已经被过去时间的灰烬覆盖。陈杰,总有一天他也会变成这覆满灰尘的一部分吧。
回到家,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妈妈在看电视。我坐到妈妈旁边,顺手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啃起来。
“你明天回学校?”妈妈问我。
“恩,我明天早上一早走,有课。”
“让你爸把你送到地铁去。”
“恩。”我犹豫了一下,说,“我决定出国了。”
“好啊,太好了,那你是不是该准备了。”妈妈放下遥控器笑着看我,没想到她这么淡定,我以为她会很惊讶然后问左问右呢。
“恩,很着急了,我准备查查就开始上课了。”
爸爸放下报纸:“恩?你要出国?”
“恩,我觉得毕业还是出国吧。”
“怎么就决定要出国了?”爸爸果然跟妈妈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不太想一毕业就工作,想趁能学的时候多学点,工作了就没时间了。”
“恩,我也这么觉得。”爸爸想了一下,又说,“那你抓紧准备,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就说,你陈叔叔的女儿在国外读大学呢,我帮你问问,你跟他女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