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看沈弈那双支离破碎的眼,苏寒之转过身:“你既然知道我会为了想报恩娶小柔,就该我知道我对你以身相许也是为了报恩,可惜我分身乏术,而我当日以为你只想要我,所以便将我这个人给你,而转而去做苏知府的儿子,这样便是通通都报了恩。”
沈弈的心已经沉到谷底,却还是带着一线希望的抓住苏寒之的手:“那你今早许我的同心结呢?”
苏寒之挣脱开沈弈的手,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玉雕成的同心结:“在这,方才吩咐管家随便去街上买的。这同心结不过就是一个赌而已,并不代表其他含义,愿赌服输,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的剑戴上。”
随便买的……不代表其他含义……沈弈反复掂量着这两句话,忽然一阵气血上头,一把夺过同心结,朝着那朵刚刚盛开的并蒂莲狠狠的砸去,“咚”的一声,同心结落水,被砸的那只花朵花瓣尽数凋落,凄惨的只剩另一只花朵在茎上无声的颤抖。
沈弈回过头,一把钳住苏寒之的下巴:“我怎么就看不出你这张无比美艳的面容下,有如何狠的一颗心呢?”
被迫仰起头的苏寒之闭起眼,冷清的说:“我早就说过,我本就无心。”
“无心。”沈弈冷冷一笑,笑容凄惨无比,让人不忍直视,“莲茎亦无心,你说那同根生的花朵凋零之时,那两朵花分离之刻,它会不会痛呢?”
苏寒之忽然睁开眼,眼中清明不带半点情意:“既然无心,何来的痛?如今我已报恩,不再欠你的情,请你也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算是,成全我。”
“哈哈哈哈,原来无心便不会痛!”沈弈大笑着放开苏寒之的下巴,眼里隐有水光闪烁,不敢再看那双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眼,不由倒退两步偏过头,声音黯哑无光,“好,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我成全你!”说完不再做一丝逗留,仓促间转身离去。
第六十三章:伤心欲绝
“酒,拿酒来。”沈弈将面前的空酒坛向地上一摔,近乎咆哮的对着门外喊着,“秦商,我知道你在门外,你给我滚进来。”
门终于推开,秦商跑进来担忧的望着沈弈:“大人,你已经喝了一天了,现在天色晚了,让我服侍您睡吧。”
沈弈双目喷火的看着秦商:“我让你给我拿酒!你去不去?”
秦商低下头:“大人,您真的不能再喝了!”
沈弈跌跌撞撞的起身:“好,那我自己去拿。”
“大人。”秦商赶忙上前几步将沈弈扶住,“好,好,我去。”
一坛坛酒再次被端进,又再次被喝光。
大醉三日后,沈弈终于从房中走出,脸上没有任何光彩,却是语气如常的对秦商说:“备轿,去上朝。”
如今的秦商早已知晓沈弈与苏寒之的关系,看着沈弈的故作坚强,几次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弈终于边走边开口询问。
秦商咬了咬牙:“大人,苏大人昨日已离开京城。”
沈弈脚步明显一滞,复又抬脚:“嗯。”
“大人。”秦商又是弱弱的开口。
沈弈扭头看向秦商:“又怎么了?”
“大人,不然我继续去给您告假,您再多休息两天……”秦商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用。”沈弈僵硬的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去备轿吧。”
从来都是潇洒倜傥的沈弈如今竟是如此般隐忍自己的情绪,秦商的泪光几度在眼框中打转,却是硬生生憋回,怕流露出的情绪让沈弈再次感伤。
不是不知道秦商的关怀,沈弈却不想说任何话,只任凭他默默在后面跟着,假装看不见他那个不小心流出的泪水。
曾经每次上朝都偷偷盯着的位置果然被别人取代,龙椅上那人也是无比的憔悴,沈弈的心里竟在嘲笑的基础上同情,今时今日,这局面到底是遂了谁的愿呢?
沈弈默默的看完云沂皇低头犹自暗想,却不知云沂皇也同样在打量着沈弈,心里也在暗自揣摩着,如今如愿将他们拆散,却是便宜了敌皇,让自己的臣子与自己心生间隙,更让人不想接受的是,竟是自己给自己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真可谓是得不偿失,心里计较着这些,再也无心上朝,听了些两国军队依旧相持的奏报后,便匆匆让众臣上了折子,宣布退朝。
自那日后,以往每日都要等云沂皇早朝回来共用早膳的夭夜再也没有出现,而云沂皇也没有再传召,不知是害怕看到那双让他心乱的眼,还是因苏寒之的离开而没有心情,只知自己此后几乎是夜夜无眠。
夜深,露重,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夜。
秦商看着沈弈卧室内仍旧亮着,心里一阵心疼,已经不知是多少个夜晚了,自从苏寒之走后,这屋内的烛火便是这样整夜长明,里面的人怕是整晚整晚的夜不能寐吧?
秦商重重了叹了一口气,犹豫了几番,终于还是抬手敲了沈弈的门。
沈弈果然立即出声:“谁?”声音清明,没有半丝睡眠之意。
秦商低声说:“大人,是我。”
“进来吧。”
秦商推门而进,抬头望去,沈弈正半靠在床头望着前方,见自己进来,转头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