捯饬了一通总算是里里外外都妥帖了,仙君直接拉着鬼莲的手就往外走,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人界,两个成年男人这样手拉手是有多么地诡异……
当然,在楚风馆这个特定的范围里,男人与男人拉手却被视为再合理不过的事。所以当这样貌极其出色的两人顺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立刻惊艳了楚风馆的时光。
视线正好落在两人身上的宾客们,自然是噤了声去,本还吵杂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间或还能听到有人手中的酒壶或者杯盏落地摔碎的声音,无数视线瞬间粘在了这一黑一白的身影上,有人还十分失礼地忘记了合上嘴巴。
仙君原本兴冲冲地只想去凑个热闹,谁知道这刚一下楼梯就被那么多人直勾勾地盯着看,再迟钝也能感觉出不对劲来了。
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鬼莲黑着脸,正在考虑着给仙君施个易容术的必要性:“你脸上干净得很,是这些人的脑子里有脏东西。”
“啊?”仙君完全听不明白这种高深莫测的话语,头上不禁浮现出一个超级大的问号来。
幸好在现场气氛尚未被鬼莲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搞砸之前,那风骚的老鸨就赶紧迎过来了。
“哎哟,真是难得两位贵人能够赏脸,今晚我们邀月阁真是蓬荜生辉啊!”
仙君一见有熟人,也忘了方才的尴尬,一脸兴奋地问道:“今晚到底有什么表演?”
老鸨带着两人到最好的位置坐下:“今晚正好是十五月圆,这每逢初一十五就是我们邀月阁的头牌献身卖艺的时候,今儿来这捧场的,都是冲着他来的。”
只不过那头牌虽美,可也实在是没有眼前的这两位出色,老鸨也不是很确定待会的表演能不能讨得这两位美貌公子的欢心。
“哦哦!难怪今天这么热闹!”
老鸨挥着带了香味的手绢寒暄了一阵,就忙着去招呼其他陆续到来的宾客了。
“怎么办,小莲花,我好紧张……”
鬼莲斜睨了仙君一眼:“又不是你上台表演,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之前一直幻想着如果有机会能光明正大地在天界看表演的话会是个什么场景,虽然这里是人界,但估计也会跟今天差不多吧?”仙君真的远离“热闹”一词很久很久了。
听仙君这般无意地一说,鬼莲的眼中带着满满的怜惜,揉了揉仙君的脑袋道:“以后你想看什么都能这样光明正大地看了。”他费尽心机苦苦修炼,为的不就是今天么?
仙君赶紧摆手道:“光这样怎么行,若没有你陪,那我宁可整天呆在竹屋小院里什么表演都不看了。”
两人正“你侬我侬”地把肉麻当有趣,旁边立刻有不识相的人凑过来了。
“两位公子瞧着面生得很,不知是哪里人士?”
来套近乎的人不过是惊艳于鬼莲和仙君几近完美的相貌,按捺不住就跑过来搭讪罢了。
这白衣公子仙风道骨,眉宇间却又有股难得的纯真和稚气,就像是养在深宫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一般;而这黑衣公子面若芙蓉,表情清冷,有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就像是带刺的清莲,颇有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场。
鬼莲向来不把除了仙君之外的人放在眼里,看都没看来人一眼,便冷哼一声道:“干卿底事?”
那人被鬼莲呛了一下,倒也不恼,毕竟他来探花之前就早就已经做好了被花刺的心理准备了。
“公子不必如此防备,我只不过是想跟你们交个朋友而已。”
鬼莲刚想将那讨人厌的苍蝇赶走,却见仙君兴致勃勃地开口问道:“你是这楚风馆的常客吗?那你可知道今日做表演的头牌是个什么来头?”
被幽禁在竹屋小院的漫长岁月里,仙君已经养成了偷听院内仆人们嘴里的八卦来度过无聊时日的习惯,虽说现下已经获得了自由,但这爱打听的毛病一时半会儿是改不掉的了。
那人见仙君有意与他结交,便自作主张地选了张凳子坐下,口若悬河地讲了起来。
“这头牌来历可不小,名唤知秋,本家姓楚,听说以前也是世家公子出身的。只不过后来他的家族在官场倾轧中落败,被灭了九族。可这知秋公子就是因为模样生得太好了,皇帝都下了旨特赦了不杀他。可惜他死活也不愿意从了自己的仇人,宁可被贬做官奴在楚风馆卖艺也不愿意跟皇帝在一起。”
因为这八卦涉及到当今皇上,那人也不敢大声说,只能凑过去小声地跟仙君咬耳朵。
仙君哪里听说过这般劲爆的八卦?一开始眼睛都亮了,但又得知这楚秋公子的身世竟如此可怜,脸色就又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而垮了下来。
“想不到他命途如此多舛……”仙君感概道。
“可更惨的事情还在后面。这知秋公子在楚家还没有败落前原本也有一个相好,听说两人的感情好到了可以生死相许的地步。可后来等到楚家覆灭后,才知道原来与他相好的那个人所在的家族,就是当初帮助皇帝把他们一家老小给”咔嚓“了的最大帮凶!”那人说着,用手刀做了一个往自己脖子上抹的动作。
“啊?”仙君吃惊道,“那岂不是两人之间又隔着不共戴天的家仇了?”
“是啊!”那人叹息道:“不过当时他们两人相恋的事情本就是秘密进行的,两大家族的人都没有发现,后来若不是知秋公子的相好豁出了命去想要劫狱救人,这段往事也不会被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