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从李大夫的话里,推断出宫内负责诊断德妃的御医或许有问题。李大夫言道,不同的病情是有可能有着相似的表露病症,要是德妃这种发热发汗发冷的情况并不是因为疟疾,而是源于其他真正的病因呢?
这其中能判断此事的,便只有这次负责着德妃病情的御医!
张御医在得知消息时便自杀身亡,温凉从他的身份入手,追溯了往昔的事情,并没有查出他同两个阿哥的关系。张御医年少读书,后攻读药理,后经过推举考试后入太医院,经过几十年的时间混到御医的位置。
应该是有什么被遗漏了。
温凉敲打着桌面,又把他的情况给看了几遍,在年少的经历那里看了几眼,最后恍然大悟。
从这里入手,推举他的人当是纳兰明珠,算得上他知遇之恩。这御医是胤褆的人!
然这丝毫不能摒除温凉对胤禩的怀疑,以他看来,左丘去胤褆府上只是为了声东击西,祸水东引。
要真的是胤褆动手,用张御医就太过明显,明晃晃地把证据递到他们面前来。
不过温凉也知道,这是因为胤禛粘杆处的缘故,不然这段尘封的往事也难以被挖掘出来。
胤禩早就料到定然有人会蹲守查看,便特地让左丘祸水东引,就算注意到了胤褆和胤禩的情况,也会把胤褆给带入圈内开始怀疑起来。先除去这张御医的问题,这的确可以解释大半的情况。
只是还有一点不对劲。
温凉点了点被他放在左边的药方,如果没有这张东西的存在,温凉还不会这么快就怀疑此事。
这张药方是谁放在药铺的?
如果此事真的是胤禩借着左丘布下的局面,这张药方无疑是其中的败笔,直接把整个计谋最重要的一点暴露出来,不然温凉或许得在德妃死后才能想到开棺验尸这一途了。
温凉用朱砂把左丘和药方这两个词给圈起来,而后眯着眼睛开始回想着胤禛曾说过的话。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一般,是胤禛曾经提过的事情,不过已经很久了。
“喵呜——”
温良轻巧地在地面上一跃,四只小爪子踩在温凉膝盖上,而后立起两只前爪抵住温凉的胸口,毛绒绒的猫头靠近着他的脸蹭了蹭,又喵呜喵呜叫了起来。
温凉顺手捏了捏她的后脖颈,暖暖软软的触感很是舒服。他分神的想到,难道胤禛喜欢摸他后脖颈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因为摸起来很舒服?
等等!
温凉猛地想起来,胤禛曾经提及过,他在胤禩府内曾安c-h-a了一个内应。当初温凉知道此事,是因为他的马车在出宫后遇事后,胤禛在他清醒后告诉过他。
胤禛以为计划出了问题,其中是因为系统在其中掺了一脚,若没有系统出现,胤禛当时已然提前知道了所有的情况,并且还隐晦提醒过温凉此事。
能得知这个计谋,自然得是胤禩亲近的人。
温凉的视线落到同左丘并列的另外一个人身上,会是他吗?
次日,胤禛被清醒过来的胤祯赶回来休息,胤禛在回外书房前先去了温凉小院,这事若不是温凉敏锐谨慎,许是不能够有这样的转机。
胤禛望见温凉时,他正盖着小毯子在庭院里阖目休息,温良趴在他膝盖上,小脑袋从毯子边缘冒出来,有着大猫暖暖的体温在,这些许漏风处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温凉听着脚步声睁眼时,胤禛已经走到他边上,伸手lū 了lū 大猫的下颚,惹来温良满意的咕噜咕噜声。
“爷该好好休息了。”胤禛眼帘下的黑眼圈很是明显,都不知道多少日没休息了。这同当初在乾清宫看护康熙帝的没多大差别。
胤禛在温凉身边的石凳坐下,“回来便是要来休息的,等明日再入宫。”有胤祯在宫内看着,的确是安心了些。
“爷,你在八爷府上的人手,是否是阎宽?”温凉直言道。
胤禛挑眉,不以为奇,“先生猜到了?”
“若是如此,爷的确是得好生嘉奖他。”温凉抿唇,把那张药方递给胤禛,“这应该是他放在药铺的。”
左丘如此得胤禩看重,就算是真的去看病,也不可能把这样的药方放到药铺里,除非左丘就是那个泄密者。然温凉仔细辨别后,仍以为左丘不是这个人。
若真的是左丘,胤禛不能不知道此事。德妃情况危急,胤禛的伤痛并非造假。
胤禛接过温凉递来的药方,仔细地看了几眼,“如是他,这次倒是真的幸事了。”他看着温凉道,“的确是阎宽。”
阎宽从一开始就是胤禩的人,之所以在日后投奔了胤禛,和胤礽有些许关系。
阎宽一生钟爱的女人是胤礽手底下的探子,阎宽是因此从江南追来京城,胤禛曾帮着阎宽把这探子救出,而后两人结缔成婚,也是胤禛拂去所有的痕迹。
不过后来阎宽y-in差阳错成为胤禩麾下的人,也算得上是缘分。
阎宽是个y-in沉狡诈的人,在胤禩手底下混得风生水起,然欠着胤禛的人情也是实在,在胤禛还未知道的时候,便偶尔会给胤禛泄密,这般叛主的事情也做得实在。
“说来,当初救下那人,同遇到先生,也几乎在同个时期。”胤禛感叹道,他在后面才得知阎宽的身份,毕竟那时胤禛的势力也算不得多么庞大,随手救起的人的身份,也并没有查探得仔细,到了后面的往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温凉道,“二阿哥没有怀疑此事?”按着那时间来算,已经是很多年前了,那时胤禛同太子的关系应该尚可。
胤禛道,“几个废弃的探子,死在路上也没什么怀疑。”事后的确有追查,不过阎宽既然能从江南追来京城,动手的时候的确是做好了铺垫,以至于胤禛救人时,起初也没怀疑什么。
“既是阎宽,张御医的事情一旦败露,八爷定然会怀疑府中有j-ian细。”温凉笃定道,一场看起来丝毫没有痕迹的谋划就这么泄露,胤禩肯定气急败坏。
胤禛勾起个薄凉的笑意,低声道,“自是不能让他好过。”引胤祯回京,再加上母丧三年的守孝期,胤禩当真是好算计!
八爷府上。
左丘浑身大汗,他靠在床头有些难熬地皱眉,这些时日他的身体不适,看了半个多月的大夫都没什么太大的起色。好在这两日开始渐渐恢复了,人也有了些力气。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左丘扬声道,“阎兄吗?”
阎宽推门进来,一眼便看见左丘的模样,“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
左丘无奈地耸肩,“这两日恢复了些,好在是轻快了点。”
阎宽颔首,在左丘身边的椅子落座,淡漠地言道,“你自己做好打算。”
左丘猛地心头一突,立刻联想到之前自己做过的事情。他平复了心情,此事周密,就连阎宽也不知道此事,应当不会有事才是。再加上两日前他迷糊中听到关于德妃的消息,此事应该是成了。
阎宽翻手给自个儿斟了杯茶,道,“方才在书房,八爷气得砸了杯子。”
左丘一愣,又听着阎宽y-in森森的声音响起,“你的名字被多次提及。”
左丘陷入了沉思,越想越后怕,把之前的情况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遍,不论怎么推算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左丘猛然回神时,阎宽早已离开。他在心里感激着提前来告知他的阎宽,心里盘算起了可能发生的情况,免得爷来质问时,他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阎宽和左丘都是胤禩看重的幕僚,在前院都有着自个儿的小院子,就在左丘沉思的时候,阎宽的身影早已出现在自个儿的小院内。
“你回来了。”
一个温婉的妇人从里面莲步款款地出来,面容柔美,浑身带着某种说不出来的优雅气质。阎宽扶住她往里面走,“你的身子不好,不要出来。”
妇人轻笑道,“不过是几步罢了,没什么大碍。”
阎宽的脸色虽然黑沉,不过动作异常轻柔,就怕哪里不小心。妇人早就习惯了阎宽的模样,只从他的眼底看出了温和的神色,以及点点焦躁,“是不是外面出事了?”
妇人从良后便再也没有去管过外面的事情,阎宽是个聪明至极的人,也不需要她在外面奔波。然她的敏锐触觉仍在,不是那么轻易便能被时光所磨损。
阎宽也从没瞒着她什么事情,亲手给拧了帕子,握着柔荑擦拭,“府上该有动静了。”
妇人反手握住阎宽的手腕,“你的身份泄露了?”
阎宽低低笑起来,“怎会如此,是左丘。不过我的确是想着让你出府避避风头,只想来,你是不肯的。”
妇人轻笑着摸了摸阎宽粗粝的面孔,“你该知道的,八爷是不会允许的。”她在府上,对阎宽既是安抚,也是把柄。
胤禩是不可能让她离开的。
阎宽的脸色有些y-in沉,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被妇人轻柔的动作安抚下来,“没事的,只要你在便好。”妇人并不畏惧,刀山火海都走过来,余下的又算得了什么。
有人欢喜有人忧,此刻乾清宫内,康熙帝坐在宽大书桌前揉着眉心,脸色可算不得好看。
康熙帝看着奏折上头查出来的东西,只觉得儿女都是债务,恨不得把这些个给重头塞回去。
梁九功站在边上,看着康熙帝脸色不好,实在不是很想打扰皇上,无奈门外一直有人等着,只能说道,“皇上,温宪公主在外面候着,您看……”
康熙帝把奏折丢到一边,道,“让她进来的。”德妃出事,作为女儿的温宪也是第一时间便赶来宫内,和胤禛轮流看着德妃,直到昨日也才和胤禛一起被赶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