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冷冷的视线扫去,哪怕是两颊微红的模样,也骇得十四猛地窜到康熙帝后面,要死了要死了,四哥小肚j-i肠,日后要被他蹉跎死啊!
康熙帝被这边的对话虽吸引,也一眼看到了胤禛的不妥当,忍不住失笑,“老四啊,你今个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是请个大夫过来吧。”他是想忍住笑意,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
胤禛木着脸地被送回去休息,温凉站在原地听着康熙胤祯等人忍不住的笑意,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烦闷。他同梁九功示意了一下,便起身去了厨房那边,把康熙帝的要求增添进去后,顺着小径往回走。
绿意被他留在厨房盯着情况,温凉径直地回到了院子。胤禛在这庄子有着住处,上次温凉来后便知道位置,如今胤禛回来,也该是在这里。
果不其然,温凉在廊下看到正在赏雪的胤禛。
“先生。”胤禛在温凉入内时便看到他,“我并无大碍,先生不必着急。”他宽厚地说道,含着细碎的温柔。
温凉抿唇,漫步走到胤禛身前,望着他脸颊的红晕说道,“某觉得不舒服。”
他慢吞吞地说。
胤禛的视线顿时凝住,笑意化为忧虑,“怎么了?”他低沉地说道,哪怕是话语也带着些许紧绷的弧度。
那是紧张。
温凉移开视线,望着庭院处雪白的道路,唯有刚才他走来的那行脚印,现在也随着大雪覆盖而渐渐消失,又恢复那般洁净如初。
“爷生病,某觉得不舒服;方才十四爷笑话,某也觉得不舒服。”温凉打破了一时寂静,古井无波地说道。
他认真地佐证后,深以为这些时日,他该是把胤禛当做友人了。
胤禛听完温凉的结论,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无奈,温凉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态度,一贯是他喜欢的。可如今被用到他身上,而且得出的结论与他想要的结果相差万里的时候,的确很是无力。
可这便是温凉。
胤禛抬手摸了摸温凉,那稍微回暖的指尖触碰到温凉眼帘下方,那处恰好是除夕夜温凉那颗红痣所在,“为何不是先生喜欢我呢?”他认真地问道,看起来不似是玩笑。
温凉摸摸腰间的玉佩,无言。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是当初温和拉着温凉随着小伙伴挤在电视机前,一同看的电视剧中出现过的诗句,温和还特地寻了它的名字。
——《上邪》
有很长一段时间,温和都念叨着要寻个意中人,美好无知的年少时光过去后,这话温和也不再说了。可温凉仍记得她曾反复念叨时的诗句。
很轻,很柔,温和带着点喜悦甜蜜念出来的句子,让温凉一直以为,爱情若不是《上邪》那般决绝凌冽,便是温和在念诗时甜甜的味道。
可这两者,温凉都不曾有。
如果哪怕一次,胤禛知道温凉判定的标准是如何,他都得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叹息给一口气叹完,可惜胤禛不知道。水滴石穿,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半个时辰后,大夫来了。
胤禛的确是发热了,而且内外交感后越发严重,很快便不住烧起来,原本他该是东道主,如今反倒只能安歇下来,让胤祯与胤祥两人陪着康熙帝。
康熙对此没觉得什么,他许久不曾见到老四这般脆弱的模样,顿时也激起了慈父的心态,好生安慰了胤禛后才离开。
温凉陪着康熙帝一道,中午那道加了辣椒的醋溜白菜让康熙帝异常满意,言语中提及御膳房,大有回去便下旨的打算。
温凉对御膳房的采买的心思很是清楚,这辣椒毕竟是辛辣之物,虽很早便出现,可若是让他们选择的话,必定不会把这物纳入选择的范围内。要是皇上不喜欢此物的口感该如何?要是皇上吃完不舒服又该怎么办?
这都是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那为了确保最大程度的安全,便只能把一些最起码安全的东西加以选择。
下午,康熙先行离去了,对两个小儿子表示留宿的想法给予了肯定,又随意地布置了他们关于农业的问题,等着回宫检查。胤祯胤祥绝望的同时,只能安慰自个这也是皇阿玛对他们的看重。
康熙帝离开,胤祯和胤祥两人的行动也自由了些,胤祯扯着十三往回走,“我去看看四哥如何了,要是再睡出两坨红晕来,我可得乘着这个时候好好嘲笑嘲笑,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胤祥对着胤祯的看法提出质疑,“你要知道,若是你做得过分的话……”四哥日后会怎么折腾他,这就不用多说了。胤祯满眼都是泪啊。
他原本以为兄弟关系好了后,更应该是友好互助才是,岂料四哥根本不按寻常路线来,逮着他就是一通大道理教育,然后使劲折腾他,折腾到最后,某些时候胤祯也能理解胤禛的心思,毕竟他现在对着胤祥也颇有这样的感觉。
以前怎的没发现十三说话这么欠儿啊?难道以前接触得还不够,还是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胤祯拖着胤祥飞奔到了院子门口,还没入内就被苏培盛给挡回去了,他一脸笑意,然态度坚定,“十三爷,十四爷,爷刚刚才喝了药歇息了,你们二位还是晚间再来吧。”
胤祯觉得有点可惜,他假正经地咳嗽了两下,正打算说点场面话然后让大家都好下台,而他也刚好能出门走走的时候,他顺着苏培盛后面的空隙,看到了默然走过的温凉。
“怎么他能进去,我就进不去?”胤祯不满了,合着在皇阿玛那里有问题,四哥这里的问题也不算小啊。
苏培盛赔笑道,“先生的住处也在小院内,因而也会在此处。”
胤禛这处庄子跟温凉的布置并不相同,不只是中间一处大院落,而是间错的小院建筑,胤祯和胤祥同住一院,正在不远处的地方。
胤祥拉走了心不甘情不愿的胤祯,人走远了还能听到十四爷的碎碎念,“这不公平,他都能进去……”
胤祥翻了个白眼,扯着老十四的领子往前走,“你就别白费劲了,谁叫你一开始不跟四哥打好关系,现在看着谁跟他好就跳脚,我就问你半个月前你揍我眼眶上那一拳到底是真的喝醉,还是假意出气?”
胤祯眼神乱瞄,“那什么,自然是不小心喝醉后,才不小心揍了你一拳,是吧。”胤祥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不然我就跟四哥告状。”
“十三,你那温和的表象去哪儿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胤祯痛心疾首,觉得他误入魔爪。
两个阿哥的对话越来越远,身后跟着伺候的人也渐渐远去,苏培盛好容易擦擦汗,让人把门给关上了。他刚才站门口防着的便是这两位阿哥,虽说他刚才所说的内容半真半假,也的确占据了一半的原因。
温凉亲眼看着胤禛服药睡着后,伸手敛了敛被角,原来看着人睡觉是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起身出外,就见苏培盛愣愣地站在院门口,看着肩头的雪花,该是站了些时候了。
他随后把身后的门阖上,随后认真地盯着苏培盛说道,“哪怕你在门前站上一天一夜,这木门也不会变成石门,苏公公是打算用身体来挡门?”
苏培盛讪讪地回头,“先生,奴才只是、只是在发呆。”
温凉微挑眉峰,也没戳穿他,“若爷到晚上前还未醒,劳烦公公记得叫起。”他冲着苏培盛点头,便打算离开回自个庄子上去。
苏培盛看出温凉的意图,连忙说道,“先生,爷的x_ing格您也是知道的,早晨奴才请爷多加件衣服,当时爷便以为不用,奴才怎么劝都不听。您看,先生一说,贝勒爷就愿意了。待会也是如此,若是爷不想喝药,奴才也不能怎么办也。”
这才是关门挡人的最主要原因,可千万不能把先生给放跑了。
温凉存疑地看着苏培盛,苏培盛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半晌,温凉移开视线淡定地说道,“那某今夜在此留宿。”
苏培盛顿时在心里长出一口气,连忙笑道,“那便拜托先生了。”
“不必。”温凉转身回屋,“以后苏公公撒谎的时候,记得再老道些便可。”
苏培盛僵住,如果不是在温凉面前的话,他的水平可不止如此啊!谁叫站在温先生面前时总有种被看透的感觉,让苏培盛连开口都战战兢兢,生怕说错话。
温凉回屋后,在室内踱步,看起来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不高兴。绿意在旁看了半天,小心地问道,“先生,您今日,身体不舒服吗?”
“无事。”温凉回神道,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绿意小声辩白道,“可是奴婢以为,您今日的情绪都不大对。”
若不是温凉没有和康熙帝接触,一直是胤祯和胤祥两人在旁凑堆的话,连康熙也会发现此事。
温凉蹙眉,绿意也算是了解他的人,若是这么说,也当有几分道理。
只是这情绪不大对,温凉自己也是知道的,“许是我担心爷的身体。”温凉抬手给自个倒了杯茶,坦然道。
“可是您不是说……”绿意着急起来,声音有些尖锐。温凉伸手打断绿意的话,“我知道。”
他知道。
……
康熙四十五年,正是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好时节。
十里亭处,温凉望着送别的邬思道皱眉,“某以为邬先生不会做这些多礼的事情。”这还是温凉说的轻巧的,别说是多礼,他深以为是无需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