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辰正抽出随身的剑抵挡箭雨,此刻看到北溟红退出大堂,也大概猜出北溟红所想,当下心中一紧,那么现在,只能找机会逃出了。
但是箭雨一波一波来的太快,储辰站在最前面挡着过了一会儿便有些脱力,但是单煜和北溟鸠在身后也不怎么轻松。
感受着力气逐渐减弱,储辰狠狠皱眉。
正在这时,一支箭射向储辰,储辰躲闪不及,但幸而只被刮破了身上的布帛,这个声音被站在门外的北溟红听到,不由微微放松了些。
虽然只是刮破了布帛,但这毫无疑问的使得那些射箭之人都精神大振,加快了射箭的速度,让本就吃力的储辰更是雪上加霜。
不一会儿,储辰身上就挂了彩,身上一道一道的全都是浅浅的伤口,看血的颜色还是可以看得出,这些人并没有淬毒,不然储辰能否撑到现在还未可知。
时间慢慢过去,储辰已经明显体力不支,其余两人也是
一样,但是暗还没来,储辰眉头皱的愈发紧。
难道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
拨开射向前胸的箭,但是身后也有一支已经很近的箭,储辰转身已来不及,单煜离他稍远也无法赶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北溟鸠猛地扑在储辰身上,但是两人倒地的时候,箭已经射中了挡在储辰身前的北溟鸠。
‘扑哧’的那一声那么明显,储辰听得清清楚楚。
单煜几乎跳出胸腔之外的心终于慢慢恢复正常,储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北溟鸠,看着他依然对他笑着,“这样,主子就不会再怀疑我了吧……”
那支箭的力道如此大,甚至让储辰都受了伤。
暗终于赶到,储辰抓住北溟鸠的肩头,但却唯独差了那一步。
“北溟鸠……”
“主子,”北溟鸠笑得一脸开心,像是在那天之前,笑得毫无羁绊,“终于有机会,向你表明我的衷心,我很高兴。”
“我知道主子一直都不相信我,但却一直把我带在身边,是因为无可奈何吧。因为主子想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虽然也绝望过,但是现在能够为了救主子而死去,那么我死而无憾。或许我确实是贱骨头吧,但是我是真的,爱着主子。”
储辰慢慢把他扶起来,闻言顿了顿。
“我知道主子不会看上我这种人,但是我一开始就是想着,能够默默地在主子身边伺候就好,只要主子不赶我走。”北溟鸠说到这儿,‘呵呵’笑了两声才继续说道,“我也会埋怨主子,会恨主子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储辰默默地听着北溟鸠说着话,帮北溟鸠无谓的捂住伤口,因为血还是源源不断的流出来,聚成一片血泊。
“咳咳,咳咳……”北溟鸠咳了两声,但是他还是说着话,“每天能看到主子,我已经很知足。但是我偶尔也会想着主子能哪怕多看我一眼,就会让我很开心。”
受了这样重的伤,他已经不可能救得回,所以储辰宁愿让他这样慢慢说着话,无知无觉的死去,也不想让他受尽痛苦,然后依然无望。
“那一次单公子昏迷,主子很担心,那一次主子昏迷,也让我很担心。虽然主子不会在乎一个叛徒的感受,但是我还是想说出来,把一切都说出来。”北溟鸠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可是我的时间不多了,主子,就让我再说最后一句。”
“主子,我爱你……”
储辰看着北溟鸠说出这句话之后,慢慢闭上了眼,脸上还挂着了无羁绊的笑。那么洒脱,那么随和的去了另一个世界。
“呵……”储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自嘲的笑了笑,“爱我吗?其实我,不值得……”
第三十六章
北溟红亲眼看见储辰被一众黑衣人救走,他的怀中抱着被箭射穿的北溟鸠,储辰临走时看他的那一眼,冰冷而刺骨,或许会让他终身难忘。
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让他逃了啊。新仇旧恨全部加在一起,那么这一次,就是不死不休了,或许还需要再好好筹备一番。虽然万万不想放走一个这么强大的敌人,但是,储辰暗中的势力却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倍感头痛。
“储辰……”
储辰坐在马车里,对面躺着的北溟鸠已经换了衣服,身上干净整洁,除了微微发青的面庞和没有起伏的胸腔,几乎像是一个安静睡着的人。
单煜和暗一坐在外面驾车,其余的暗都策马奔腾在马车旁,马车行驶的很快,但是对坐在里面的储辰没有任何影响。他伸出手,轻轻描绘着北溟鸠的轮廓,“习净,你真是傻,为了一个这么对待你的人,竟然能牺牲自己的命。”
若是北溟鸠还醒着,或许他会说,“只要能让主子再相信我,让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主子不赶我走……”
但是现在,他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儿。
储辰回想着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
那一年,他十二岁,他三岁。
三岁的储辰还没有功课,用不着去太学,所以每天闲来无事,就不准宫人陪在身旁,自己一个人来回晃当。但是暗中有没有几个人瞄那么一眼两眼,他就不那么在乎了。
那是一天清晨,但因为是夏季,天气还有些热,储辰不知为何有些气闷,正烦躁的走着,不多时就走出不远。周围的一切都还陌生,他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但是看得出,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呆的地方。因为比起他的昭华殿,这里的房屋摆设都简洁粗糙的多。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走出一个人,看穿着,应该是个小太监。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相貌清秀,可能是因为年龄的问题,长得有点女气。
看到储辰走过来,小太监愣了愣,然后看到他玉佩上的‘四’字之后,眨了眨眼,然后跪了下去,“奴才叩见四皇子殿下。”
他的声音清脆,很悦耳,但语气里含着欢快,可能是才刚刚进宫,丝毫不像是个做惯了活计的太监,倒像个无忧的孩童。
储辰抬手让他起来,然后看到起身后的小太监满眼的笑,脸上也像是憋得紧,皱眉,然后问道:“你叫什么?”
“奴才习净。”
“习净?”储辰看到他还在笑着,“你笑什么?”
习净忍住笑,然后说道:“回殿下,奴才只不过想起了些好笑的小事,现在已经无事了,请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