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来房中, 就看到云桂嫂子痛得蜷缩在床上,一手死死地拽着帐帘,口里发出痛苦的口申口今。因裤子已经被褪了下来, 苏子青不敢直视地垂下了脑袋。
周大娘见他还忤在那里, 忙呵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还不快点过来帮我!”
“哦……”苏子青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是为了救人才赶紧走到床边, 但望见云桂嫂子憋得通红的脸上全是汗水, 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从来不知道女子生育竟是这么痛苦的事。
“先把水放到旁边。”周大娘丢一把剪刀在热水里消毒,然后就一边抓住农妇的腿指着他道,“快来我这里压着她的腿, 别让她蜷着,不然等下娃儿会被卡在里头憋死的。”
“什么?”苏子青一愣。
“你倒是动作快点啊!”周大娘因体力不支,竟被云桂无意识地一踢踹开,更是焦急地喊道。
“哦……”苏子青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走到床尾,头低得不能再低,“得罪了。”
此时, 外面的天色灰蒙,室内有些昏暗,苏子青抓住云桂嫂子两条不停抖动的两条腿,同时压住时就立刻闭上眸子。
“好。”周大娘见他抓稳, 就跑到云桂的身侧,使劲地往下推着肚子,一边鼓励着,“云桂,憋着气用力生!”
“啊……我不行,好疼……”云桂已经疼得带着哭腔,“啊……”
这生产越久对胎儿和孕妇都不利,周大娘就越发着急起来,“你别叫啊,要憋着气!”
“加油!”苏子青也是急得不行,但只能帮忙打气。
“云桂,来。”周大娘亦知她痛得厉害,只好先安抚着慢慢地教着她,“你先吸口气,然后我数123你就憋住就使劲!”
“嗯……”云桂噙着眼泪点了点头,痛得牙齿已经发颤。
“1,2,3!”周大娘数着,就又推着她的肚子一起用力。
“唔……”云桂紧闭着嘴巴,两手抓紧着枕头,因用力拱起了身子。
此时,苏子青虽闭着眼睛,却依然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顿时紧张得额头都冒出汗来。
“已经看来头了。”这会,周大娘欢喜地叫道,“对,再加把劲就出来了!”
“我不行了……”方才用了劲后,云桂就变得气若游丝。
“云桂啊,你可千万不要睡过去了,不然这娃儿就没命了。”周大娘拍了拍她的脸,生怕她这个节骨眼上昏睡过去,就赶紧道,“你现在就是拼了命都要把娃儿生出来!”
“好!”想到相公就那样没了,这是他唯一留下来的骨r_ou_,云桂努力地睁了睁眸子,咬紧牙关憋住气贸足最后的劲,随着一阵强烈的疼痛感,肚子扁了下去。
“生了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孩就被周大娘接住,叫着,“哎哟,是个女娃娃。”
听到这话,苏子青也终于呼了口气,紧绷着肩膀松了下来,就放开农妇的腿后便忙转过身去。
待周大娘迅速拿出剪刀剪断肚脐带,敏捷地打了个结后便用一块红布片将女娃包好,便抱到苏子青来到面前交给他道,“你快抱着。”
“我?”苏子青一愣,还没有准备好,对方就把娃娃揣到手里,不得不赶紧抱着,“好……”
那软软轻轻触感几乎让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气,低头一看,这女娃特别小,头发竟十分地茂盛而且感觉特别柔软,皱皱的小脸上还带着一些血迹,连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
“行了,你先出去吧。”因还剩下一些后续活儿,周大娘觉得他有些碍事,就一挥手,“顺便用温水给她擦擦身子。”
“哦。”苏子青留在这里也实在尴尬,就马上答应地跨步走出去。
当他抱着女婴一出来,宇文飞就健步如飞地奔上前去,“子青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子青对他微笑地回道,“母子平安。”
“你身上怎么会有血?”看到他衣裳上沾了血迹,宇文飞脸色一变就要为其检查。
“我真的没事,这些血不是我的。”苏子青摇了摇头,想到怀里的女婴时就给他看,“你瞧瞧她。”
宇文飞低眼一看,顿时觉得刚出生的娃娃真丑,就好奇地问道,“这是男娃还是女娃?”
“是个女娃娃,你看你看她嘴巴动了呢。”这时女娃粉嫩的小嘴蠕动了一下,苏子青就惊醒地叫了起来。
“给我抱吧。”宇文飞突然有些吃味,就要抱过来。
谁知苏子青一闪,想到这人一生蛮力就道,“不行,将军你不知道力道,万一弄痛她怎么办?”
“……”宇文飞咬着牙道,“我会轻些的!”
“那也不行。”苏子青还是不答应,甚至眼神都离不开怀里的女婴,坐到凳子上后头也不抬地道,“麻烦将军去打点水来,我要给她擦擦。”
“子青……”宇文飞的面部抽动起来。
苏子青却还没察觉到他的不爽,打断他道,“对了,记得一定要温水!”
宇文飞磨着牙,但见他根本看都不看自己,只好先去打来温水。
回来一见苏子青还盯着女婴瞧,心里的更加不爽,而且觉得他瞧着越觉得喜欢,好像就像是他的骨r_ou_般,“你看看她多可爱啊。”
宇文飞听后喉咙噎着股气,闷声闷气地道,,“没看出来!”
“原来才出生的娃娃是这么小的。”不知道为何,苏子青望着的女娃,心里都不由柔软下来。
宇文飞将面巾沾s-hi递给他,“娃娃不都一个样。”
“来,我给你洗脸,别哭哦。”苏子青接过一边哄着女婴,,轻轻地给她洗着脸。
此时他们正对着正门,一丝丝的凉风吹进来,就担心地道,“将军,你站在我前面,别让风吹到她了。”
“……”宇文飞第一次有种无计可施的挫败感,他睨了眼他怀中的女娃道,“她既然已经出生了,快给他爷爷看看吧。”
“……好吧。”
第73章
“老人家?”宇文飞二人进了沈老伯房间。
来到的床边, 只见老人仿佛苍老了十岁,此时已神智不清地不停说着,“我儿死了, 天杀的狗官……”
看到他悲伤如此, 苏子青也有些难受地道,“老人家, 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身体。”
不知是不是他说话的声音, 让本来熟睡的女婴突然“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沈大伯一听到她的哭声, 终于从悲哀中缓缓地回过神来, 问道,“我儿媳妇生了?”
“是的。”苏子青微微蹲下身斜倾着手臂,让他能看到怀中的女婴, 柔声地道,“老人家你做爷爷了,快看看她吧。”
沈老伯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拨开布片端详着女婴, “快让我瞧瞧……是男娃还是女娃。”
“是个漂亮的女娃娃。”
“什么,女娃?”沈老伯呆呆地放开了手,瞬间眼神如万念俱灰了一般空洞洞的。
苏子青担心地道, “老人家,你怎么了?”
然老人不再看他们,从床上翻滚下来。
“小心!”宇文飞手疾眼快地扶住,但老人一下就挣开了他。
“咳咳……”沈老伯一边咳嗽着, 一边踉踉跄跄地走到房中间,突然仰起头来大叫,“苍天啊,你这是绝了我沈家的后啊……噗!”
一说完,他就又喷出一口血来,咳得也愈发凶猛,“咳咳……”
“老人家,你没事吧!”苏子青一惊。
老人无力地痛哭起来,“我沈家算绝后了……咳咳……”
“老人家,她是你的孙女。”苏子青十分不知滋味地上前道,“身体里同样也留着你们家的血,又怎么说是绝后呢?”
“把她拿开!”然而老人依然摇着头不肯接受,“带走!”
看着他这么激动,却见怀里的女婴很懂事般地停止了啼哭使苏子青很是不好受,一旁的宇文飞眼眸微微一眯,走到老人跟前先让他坐到凳子上道,“老人家,事已至此,你还是想开些。”
“对了。”老人却如未听到般,急忙抓住他的手,“你们说过要救我儿的,你们现在也一定能帮我儿讨回一个公道……咳咳……”
宇文飞在苏子青一个眼神下,就去安抚沈老伯道,“老人家你先别急,等我了解清楚此事后,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我也不急,可怜我儿他连尸首都被那个该死狗官扔到乱葬岗。”沈老伯继续哭着,“我要让狗官偿命!……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