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尔这才想起命运神谕还在他身上,连忙召出递给了奥德里奇。
喻飞英有些揶揄地看着他们,叹道:“年轻真好啊。”
“年轻”的海德尔:“……其实我年纪比你大。”
“诶,是吗?”喻飞英无辜道,正欲再说什么,殿门便被人推开了。
喻飞英蹙了蹙眉,但看到来人的时候又笑了,不是那种挂在面上的礼貌的笑容,而是真心实意的那种,他轻声唤道:“加拉赫。”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推开殿门的金发男人面容英俊,看起来却有种傲慢的感觉,看向喻飞英时又瞬间柔和下来,道:“我听说你这里来了客人。”他看向海德尔和奥德里奇。
喻飞英为他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阿斯兰图和德昂。”
“你的朋友?都是神祗吗?”被唤作加拉赫的男人道。
奥德里奇微微皱眉,他还没有碰到过这样似乎对神祗毫无敬畏的人类。
不过……加拉赫?有些耳熟的名字……
海德尔倒是没什么感觉,直接对加拉赫点了点头。
“这位是菲黎帝国的皇帝,加拉赫·菲黎。”喻飞英对海德尔和奥德里奇道。
奥德里奇恍然,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新月王。
好在加拉赫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难以相处,四人竟也相谈甚欢,只是三位神祗不再谈论有关未来与异界的事情。
新月王并没有在命运神殿待多久,很快又离开了,期间也没有跟喻飞英单独谈话,似乎来这里只是为了见见喻飞英的客人一般。
海德尔看着新月王关上殿门,眉头微蹙,想了想,现在殿中布下一道静言咒,才问道:“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们来了?”
喻飞英呷了一口茶,双手捧着茶杯:“因为神殿里有他的人啊。”
奥德里奇侧目:“你不在意吗?”
“为什么要在意?”喻飞英放下茶杯,“我知道他不会害我。”
海德尔有种不祥的预感。
联系他所知的寥寥无几的这段历史,如果喻飞英和新月王真的互相爱慕过,那之后两人的结局……
他心中百转千回,勉强喝了口茶,试探地道:“你们真是很好的朋友呢。”
喻飞英笑了一下,道:“我跟他的关系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猜测被本人亲口证实,海德尔却没多开心,他朝喻飞英笑了笑,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却突然开不了口,熟悉的晕眩感又袭上来。
他再次睁眼,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甚至连姿势都没换一个。
怎么回事?
再仔细去看,却发现殿中的摆设似乎有些微小的改变,原本的红漆金镀的花瓶换成了青瓷的,桌上的茶具也换了一套。
喻飞英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对他们笑了笑,道:“你们和上次一样突然地出现,吓了我一跳呢。”
海德尔困惑道:“这是……?”
“距离你们消失又再出现,已经过了五年了。”
海德尔打量着据说五年未见的喻飞英,发现他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倒不是说相貌上的,只是喻飞英现在的气质,更像是那些已经失去活着的乐趣的神祗。
他正要问喻飞英这五年都发生了什么,奥德里奇突然道:“外面似乎很吵。”
喻飞英不在意地摆手:“没关系,等会儿就好了。”
奥德里奇皱眉,起身推开了紧闭的殿门。
一个华服女人扑向这里,奥德里奇眼疾手快地避开了,女人摔在地上。
女人立刻就抬起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确定喻飞英的方位的,咬牙切齿道:“我的孩子不是祸星!你怎么敢诅咒他!!”
喻飞英低头平静地与她对视,女人似乎是受了刺激一般,冲上去想要对喻飞英动手,奥德里奇皱眉,施法将女人困在透明的屏障中,拦住了她。
女人疯了一般在屏障上敲打,甚至用身体去撞击,但都没有用。
喻飞英走了几步,在她面前蹲下,道:“我从没有说他是祸星,也没有诅咒他。”他一字一顿地,像是在发誓一般。
女人愣了一会儿,又开始破口大骂,喻飞英却不再理睬她,转而站起身,对不知何时出现的新月王道:“把她带回去吧。”
加拉赫与五年前相比,面容成熟了不少,他对喻飞英歉意地点点头,看向女人时脸色瞬间y-in沉下来。
他向身后挥了挥手,沉声道:“把皇后带回去。”
加拉赫径自走向喻飞英,似乎还要说什么,喻飞英却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偏头不再看他。
奥德里奇招手收起了屏障,好让随行的护卫捉住女人,女人癫狂地尖叫道:“你是什么命运之神?!我看你是诅咒之神吧!!放开我!我自己走。”她几下挣脱了护卫的限制,理了理衣服与头发,护卫也不敢对她怎么样,迟疑地看向新月王。
加拉赫挥了挥手,见喻飞英还是不看他,转头向海德尔和奥德里奇点了点头,离开了命运神殿。
喻飞英脱力似的靠在墙上,抱歉道:“让你们见笑了。”
“他……?”海德尔看着喻飞英明显不好的脸色,踟蹰道。
“不提这个了,”喻飞英抱胸看着前方,目光并没有聚焦,“其他要问的赶紧问吧。”
奥德里奇拍了拍海德尔的肩,随即道:“刺绣是你教给菲黎帝国的吗?”
喻飞英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反应过来之后扯着唇角笑了笑:“嗯,是啊。”他都快忘记了。
他从袖中拿出一块绣了一勾新月的手帕,丢给了海德尔:“帮我扔掉吧。”
喻飞英朝他们笑了笑,晕眩感再度袭来,海德尔强撑着睁着眼,命运神殿在他的眼前被火焰舔舐,一点点化为灰烬。
这次他们没有再出现在命运神殿中,或者说,已经没有命运神殿了。
奥德里奇看着y-in沉的天空,与街上面露哀戚的人类,对海德尔道:“是新月王的葬礼。”
海德尔愣了愣,看向皇宫的位置。
奥德里奇拉起了他的手:“走吧,去看看结局。”
他们并未走得太近,只在人群中看着神官吐出一大串空洞而华丽的辞藻,高台上的皇后已显老态,看着棺木中的丈夫泣不成声,新皇扶住母亲,自己也是眼眶通红,紧紧咬着下唇。周围的臣子都低着他,叫人看不清神色。
台下前来吊唁的人民满面戚容,街上再没有第一次所见的明亮色彩,天地间只剩下黑白二色。
“你看,”奥德里奇凑近了一点,悄声对海德尔道,“那个是喻飞英吗?”
海德尔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喻飞英仍是初见时的样子,换下了白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袍,放下了兜帽,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中,听着台上神官即将说完的祷词。
天空飘着毛毛细雨,不大,但一会儿工夫足以打s-hi人的头发。
喻飞英戴上了兜帽,也没有看向他们这边,离开了。
棺木即将被合上,皇后哭得即将昏死过去,新皇再也忍不住泪水,眼泪便顺着雨水慢慢淌下来。
海德尔看了看还握在手里的手帕,顿了顿,一咬牙,扬声道:“等一下!”
人群被这个声音惊动,海德尔挤开人群走到台上,奥德里奇跟在他身后,没有阻止。
他径直走到加拉赫的棺木前,将手帕放在男人的胸膛上。
神官:“这……”他看向皇后。
皇后却认出了当年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人,闭了闭眼,无力道:“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