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出卫生间,吴邪说不用抱了,自己能走,但当张起灵拉着他的小手走到二楼旋转楼梯前还是果断又把人抱了起来。
拉着吴邪下这种楼梯,他看着慎得慌。
跟从机场出来时一样,吴邪搂着他脖子,侧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呼出的气热乎乎的,一阵阵打在张起灵的颈边。
一层而已,没多高,下到一半的时候,吴邪就这这样的姿势在他耳边说:“树树你还生气吗?”
张起灵脚步顿了顿,他哪有真生他气,只是想让他吃个包子而已,他忘了自己的脸严肃起来确实.....看来那会还真是吓着他了。
迈下最后一节台阶,张起灵拍了拍他后背,侧头说:“没生气。”被吴邪的头发蹭到了鼻子,有些痒,他闻到了吴邪的头发有淡淡的水果味?估计是儿童洗发露。看来到了吴三省那,洗过澡了,不然尿过裤子肯定臭烘烘的。
张起灵弯腰把他放到地上,吴邪站好后谨慎的抬头看着他,然后朝他伸出手,忽然发现是习惯x_ing的伸出了右手,看到中指的伤口,赶紧又换成将左手伸过来。张起灵又没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笑了下,伸出右手,握住吴邪小小的手掌,捏了捏道:“走。”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是这样的时间了。这条路相比来的时候,清净了好多,路灯颜色温暖柔和,张起灵抬头看了看,月朗星稀夜。微凉的晚风带来阵阵清香。吴邪动动鼻子,像小动物一样闻出了声音:“好香,是槐花吗?妈妈说甜的是槐花。”
张起灵看了看路边的树,低下头,朝吴邪摇摇头道:“是香樟花。”
吴邪夸张的“奥~”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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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就是香zhang树?”
张起灵点点头。
“是张树树的张吗?”
竟然记住了他姓张,张起灵有些意外,他摇摇头说:“不是一个字。”
但吴邪却不大在意答案为何,自顾自的咯咯笑,自顾自的念叨。
“香张树,香张树树,张树树也是香的。”
张起灵挑了下眉毛,除了捏了捏吴邪的小手,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孩的思维真有意思。
药店并不远,距饭店不过大概二三百米的距离,吴邪絮絮叨叨的说着说着就到了。张起灵领着他推门进去,值班的营业员是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x_ing,四十岁上下的样子,见他们进来了问有什么需要帮忙。
吴邪听到立刻举起自己的右手把中指比给她看:“医生阿姨,手破了。”
把营业员逗得忍不住先笑了下才问“小朋友手破了呀,怎么搞得?疼不疼?来让阿姨看看。”
吴邪点点头老实的回答:“疼。”
张起灵摸摸吴邪的头,领他到柜台回道:“被玻璃割到。”
营业员隔着柜台看了下吴邪举着的手指:“嗯伤口不深不长,很整齐不用缝线,消消毒就好。”
张起灵还没搭话,吴邪就点点头回:“洗过了,洗了好久。”
营业员笑着哄他说:“洗过了呀?哈哈洗过了也要消毒啊。”
张起灵想起什么,望着在柜台里挑东西的营业员问:“用不用打破伤风针?”
营业员笑笑,“不用。”说着又问了句:“几岁了?”
张起灵皱了下眉头想,不用?跟几岁有什么关系?吴邪目测是四五岁,但他具体没确认过,正要问他,吴邪自己就抻着脖子冲着营业员背影回答:“四岁。”
营业员点点头,这才转身回张起灵:“打过百白破疫苗都有抗体,六岁前受伤不用再打破伤风类毒素。”
张起灵低头轻声问吴邪:“打过?”
营业员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
吴邪仰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什么是拜拜破?小邪不记得。”
营业员有些不敢置信。“百日咳、白喉、破伤风三合一三联疫苗,小孩出生3个月就开始接种,只要没禁忌症不过敏,都是必须接种的。你怎么当爸的,连孩子种没种过疫苗都不知道,还去问孩子。”
“.....”张起灵真的不知道这些,营业员还误会了什么。
“医生阿姨,不是爸爸。”吴邪赶紧摆手解释,表情很着急。
营业员忽然变得严肃,从柜台开口处走出来,站到吴邪面前,按着吴邪的头就把吴邪往自己身边揽,还伸出胳膊做出“阻止”的动作,在他跟吴邪都没反应过来时,用充满戒备的口气道:“你们什么关系,你是这孩子什么人?”
“.....”张起灵知道是这位营业员彻底误会了,自己不是她想的那种坏人,但竟然会语塞,是吴邪什么人?这种情况好像说不清楚:“我是....”
吴邪晃晃脑袋,挣脱出她手掌,神情慌张的跑回来又扑住他大腿,藏到腿后面,跟在机场被吓到回答瞎子的问题时一样,露出半张小脸说:“医生阿姨,不是爸爸是树…苏……叔叔,是新认识的张叔叔。”
果然是越说越说不清。
虽然知道对方也是好心,热心肠,但面对她的一脸狐疑,张起灵还是觉得头有点大,很烦,如果不是药还没买,就拉着吴邪走了。他闭了闭眼,跟吴三省生意上的关系说出来更复杂,也没有说服力,他也不想大动干戈的打电话把吴三省找过来。于是耐下心来编故事,口气尽量保持诚恳的道:“这是我朋友的孩子,父母今天出差,家人不在这座城市,便托给我照顾两天,刚我带他在旁边饭店吃饭不小心割破手,出来买药。”说着,他想到什么,掏出钱包,拿出他们的拍立得合影给她看:“今天去机场送他父母时拍的。”然后他顿了顿,用略微不满的口气道:“现在可以给我们拿药了么?”张起灵摸了摸吴邪的头:“孩子手还破着。”
营业员看了看那张照片,想了想,侧头问躲在他腿后的吴邪:“小朋友,是这样吗?”
张起灵感到有些紧张,毕竟这不是真相,吴邪好像不喜欢撒谎,他为尿裤子事件而编的善意谎话,都让吴邪对他妈妈感到愧疚自责,更何况他这个“故事”的用意,吴邪这么小应该不会理解,肯定现在觉得茫然。
吴邪手指扣着他的裤线,仰头看了看他,眨眨眼,又看向营业员道:“爸爸妈妈忙,赚钱很辛苦,照片是用二叔送给小邪的相机拍的,小邪也有一张,把张叔叔拍得可漂亮了。”说完想了想,“张叔叔对小邪很好。”
营业员又看了看那张照片,忽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张起灵说:“那小伙子...真是抱歉了,你看,我这人就是直脾气,最近老在网上看到丢孩子的事,和一些打拐的消息,有点紧张,是我误会了,也是,怎么会有你这么精神的人贩子,还这么紧张来买药,哈哈你要买什么?我马上去拿。”
吴邪没直接向营业员回答是,或者不是,不喜欢撒谎就避过了虚假内容,只陈述出真实部分,竟然还有四两拨千斤的效果。人这么小就这么机灵,果然是吴家人,张起灵相当刮目相看,不禁想起瞎子今天说吴邪虽然姓吴却跟吴三省x_ing格差太多,憨了吧叽没心没肺。应该让他来感受一下,关键时刻,吴邪挺靠谱的。
他回了营业员一句:“没事,你给拿碘酒、纱布、胶带、棉签就好。”
营业员点点头。
张起灵拍了拍吴邪的头,朝他笑笑,领他去拿药。
本来想买完就走,但又觉得药店环境相比外面要干净一些,张起灵决定在这里弄完再回去。他把吴邪抱着坐到柜台上,借着药店明亮的光线,他又确认了下伤口里没有残留的碎玻璃和脏东西,才上药消毒。抹碘酒的时候,吴邪没哭没叫,只是咧着嘴表情很纠结。全程没有任何话,就乖乖的任他“摆弄”,但手指裹完纱布后,吴邪有点不满意了,举着自己的中指,瘪着小嘴小声嘀咕一句:“纱布不好看,小邪有看到过小花贴好看的创口贴。”
张起灵把药品收进口袋,故作严肃的说:“创口贴不好,纱布透气。”
吴邪没反驳,但却嘟着嘴,歪头斜眼的盯着柜台看,张起灵顺着扫了一眼,那片区域摆着几盒创口贴,其中一盒是维尼熊包装的。他把装着药的小口袋系好,套到吴邪的左手手腕上,招来营业员指着那盒说:“拿个这个。”
吴邪立刻睁大眼,想笑又忍着说:“叔叔!是要给小邪买吗?那多不好意思。”
把营业员阿姨逗笑了,连张起灵都很好奇,这些类似大人口吻的话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拿到维尼熊创口贴的吴邪,举着右手中指欣喜问道:“是可以不要纱布换创口贴吗?”
只是看他喜欢才买的,压根没有要替代的意思。
张起灵收好钱包摇摇头。
吴邪愣了下,瞬间像没了电的机器娃娃,手和脑袋都耷拉了下去,“那叔叔为什么买。”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重复解释道:“创口贴没有纱布透气。”
吴邪瘪瘪嘴,终于忍不住顶嘴了:“纱布没有创口贴好看。”
营业员看了看张起灵,乐出了声音。
而吴邪蔫头耷脑的小样,让张起灵也无奈的朝营业员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