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分析的都差不多。张起灵点点头。
齐老师又问：“以后都是您来给吴邪开家长会吗？”
张起灵愣了下，他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这次只是……
齐老师继续说道：“吴邪家里的情况我了解一些，他父母还要在国外呆几年，我平时只能用邮件跟他们联系，远水解不了近渴，7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再开学是高二，有会考，还要面临文理科的选择。再之后就是高三，高三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我认为之后的家长会还是比较重要的，有很多经验会分享给家长。吴邪虽然很独立，但我还是认为最好有个大人能在身边帮他出出主意，给他关注，甚至做错事时的批评都好，那些心理上的被重视感是老师无法给予和替代的。”
虽然还没有跟吴邪商量，张起灵想了想老师的话，还是肯定的点了下头，“嗯，我来。”
他觉得吴邪不会因为他的擅自决定不满的。
齐老师笑着拿出手机，“那就好，您方不方便给我留个手机号？学校的一些事还有吴邪的情况我可能会用这种方式联系您。主要是……学校要求每个学生提供紧急联络人信息。”
张起灵心情微妙复杂地报出自己的姓名和手机号码。这种复杂微妙他不知该如何形容，也分辨不清。好像跟吴邪重逢后，类似这样的心情就突然开始不断出现了。
出了教学楼的大门，天已经黑了，cao场上空无一人？
篮球场的场地灯亮着。张起灵眯着眼透过像无影灯一样的光线往远处暗的地方看去。银杏树下有片微弱的小光亮，映出一张脸，有些恐怖片的感觉，他不害怕反而弯了下嘴角。
是吴邪正坐在围栏上等他。
张起灵尽量放轻脚步，穿过球场，慢慢朝他走过去。吴邪不知道是在上网还是在看什么，带着耳机很入神，连他走到身边都没察觉。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下。吴邪“呃——”地叫出声。被吓到了。往后一闪躲，失去了平衡，眼见就要后仰着栽进大树坑，张起灵慌忙伸出胳膊拦住他后背，企图阻止因他的恶作剧而将要发生的惨案。吴邪反应快，千钧一发之际下意识就拿他当了救命稻Cao，一把揪住他衬衫领子，扣子都被拽得绷掉一颗。
张起灵见稳住了，加了把力气，把吴邪整个人从栏杆上揽下来。吴邪酿跄了下，额头搭到他的肩膀上才稳住，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张起灵犹豫了下，拍了拍他的背。好像被这一拍缓过来了。吴邪猛地推开他，扯下耳机嚷：“我靠吓死我了！鬼啊你！走路没声！”
虽然是在凶他，张起灵却觉得心情很好，没搭话茬，把半瓶可乐递过去，“压压惊。”
吴邪瞪他一眼，接过来拧开，竟然真的喝了，还是仰着脖子毫不客气地把半瓶都喝光。喝完摸摸胃，愣神酝酿着什么，打出个气嗝。
这才恢复正常。
“老师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哦。”吴邪表情略有失望。
张起灵瞥他一眼，“以后训练完，来找我。”
“嗯？找你干嘛？”
“背政治。”
“……”吴邪张着嘴拧起眉毛，什么都没说出来，标准的一副预见了可怕未来的表情。
“老师让我看着你。”
吴邪提了口气却又吐出来，瘪瘪嘴嘟囔：“唉我可真是自找的，自作虐不可活啊。”
张起灵没接话，看到了他脚边的篮球，弯腰拣起来，转身拍着走回亮着灯的球场，停在三分线外，用还算标准的姿势投篮，进了。
吴邪在他身后惊讶的喊：“小哥你也会打篮球？”
张起灵跑两步捡回球，“不太会。手比较有准儿。”他对集体运动项目没有太大热情，以前只是无聊时偶尔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同学玩。
吴邪蹬蹬蹬跑过来，笑嘻嘻地说：“咱俩来一场。”
张起灵低头看看自己的行头。
吴邪了然地一拍胸脯道：“衣服我有，你不嫌我脏就行。”
吴邪拎起自己的大口袋拉着张起灵进了教学楼一楼的男卫生间，让他换衣服。原来口袋里是他训练前换下的校服，还有昨天新入手Jordan。
张起灵看看他手里的校服，有点……
吴邪一撇嘴：“你还真嫌我脏？我每天都洗衣服的。”
他摇摇头说：“不是。”是他这么大岁数穿校服这种东西…感觉有些怪。
“不是你还磨蹭什么？快！趁球场还没关灯！你不脱我帮你脱了啊！”吴邪边说边伸过手来作势要解张起灵的衬衫扣子。
张起灵只得点点头说：“我脱。”
气氛比较诡异。
吴邪举着校服站他边上看着他脱，丝毫没觉得不自在，表情反而是热切的，他脱一件，他就递一件，相当殷勤。张起灵想，别扭是别扭了点，但好歹这样有人r_ou_衣架，能扶，还能把脱下的衬衫裤子都随手搭在“衣架”的肩膀。
换好衣服，他到洗手台的镜子前看了看，吴邪也跟过来，表情严肃地在镜子里审视他，看着看着突然做起捋胡子的动作，“嗯，经鉴定，黑灯瞎火不细看勉强能混进校园。”说完又立马换了个抓狂的表情，侧过身抓住他肩膀摇着他说：“张叔叔快把长生不老药交出来！”
然而，世事总是难料的。俩人折腾一通还没过几下手瘾，就听到不远处有人以超高分贝的粗犷大嗓门喊：“那俩同学！放学后不许无故逗留校园！你们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带着回音徘徊在空旷校园的一嗓子太有震慑力，瞬间就把他们俩都震得定在原地，只剩下篮球通、通、通在地上弹着的声音。
“cao！他怎么还没走？！小哥做好准备……”吴邪五官都挤到了一起，小声说道。
“嗯？”张起灵被吴邪的紧张兮兮搞得有些紧张兮兮。
“教导主任。超凶！让他抓住就大条了！我数到三你捡球我拿包校门口集合。”
“嗯。”
“一二三！”
俩人迅速朝两个方向散开。
可是球早滚出了光亮的范围，张起灵一时看不到球在哪里，被教导主任吼住了。
“你站住！”
“啧。”
“啧什么啧！问你话呢！叫什么？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眼朝他走过来的人。要不是想找到球他早跑了。
“还有你这头发也太长了，男生不能留鬓角刘海不能过眉不知道？”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剪子，“转过来！要么报姓名明天我查你发型，要么现在我给你剪，你自己……”
张起灵没转身反而收回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重新放在眼睛上寻找篮球。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什么别的声音，之后左手突然被人攥住，拽起他就跑。他一个没反应过来，差点被拽一跟头。
是吴邪。
吴邪的头发被场地灯照得有些泛黄但很有光泽。肥大的篮球背心被风吹得边缘都抖了起来。
他听到身后的“站住，不许跑！”之后就只能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两个人混乱的脚步声、紧张奔跑的沉重呼吸声。
这些都是他没有经历过的刺激。
入戏了。
紧张。
又有种逃过一劫的侥幸快感。
张起灵整颗心简直都要随着“逃跑”的节奏敲破他的胸膛。吴邪拉着他的手，跑出校门，跑出胡同，跑入老街。一直跑到一棵被圈起来保护的古槐后才停住。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吴邪把书包和口袋往地上一扔，喘着粗气抬手在脸边扇风。张起灵靠着防护栏坐到地上，胳膊支在膝盖也歇着喘气，每喘一口都能闻到树上的槐花香。可能是太热了，吴邪又习惯x_ing的扯起背心擦脸上的汗。路灯把他身上的汗水照成了闪亮的金色，一滴滴的挂在、滑过他的腰线和平坦的小腹，像一颗颗流星。张起灵仰头看着看着，就觉得不能再看下去了，赶忙别开视线，扭头去看到树上挂着的介绍牌。树龄果然上了百年。
不是所有事物都是越老越好，越老越有味道的。
比如人的身体和容貌。
张起灵呼出口气：“篮球没找到。一会回去？”
吴邪放下衣服说：“回去也没用，肯定被没收了，他不知道咱们是谁只能用球做诱饵。”
“球不要了？”张起灵点点头问。
吴邪相当豪迈的一挥胳膊，“不要了，不就一个球么！”
张起灵挑了下眉毛。
吴邪咧嘴笑笑，“嘿嘿，那是胖子的。”
“……”张起灵也笑了下。
“都8点多了小哥你饿不饿？”吴邪捡起地上的书包问道。
张起灵感受了下，点点头。吴邪不提他还不觉得，心思一直都没在这事上。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吴邪弯下腰，朝他伸出手。
不再是软软的小r_ou_团子，而是跟他一样大的手。
张起灵看了看，伸手攥住，借着吴邪的臂力站起来。只是他一站起来，吴邪就松手了。
没了热乎乎的温度，张起灵攥紧自己的手心，“你上次说你会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