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像是一个恶质的玩笑,比我拿到的视频还要缺少真实感,脖子疼加上眩晕,好像有五个人在我脑袋上敲锤子一样,心想真是够了。
我揉揉眉心,定了定心神问道:“有没有人员伤亡?你在现场?我马上过去。”
小花道:“……你千万不要过来,我去找你,呆在网吧,哪也别去!”
“我还是得过去看看……”我道,电话那边传来忙音,小花已经挂断了。
我盯着挂断的手机,脑子才真正活络起来,理顺了刚刚小花说的事情:five半夜失火,火源起自机房某一台机器的电火花,火警的警报系统老化了,整个楼从顶楼烧到了八层才被人发现。
楼烧了没人伤亡,我二叔肯定搞的定,但机房毁掉了,就是真的毁掉了。
整个five公司我最关心的东西,就这么没了。
我用过公司的机房服务器,严格来说我是想用但一直贼心不够。先是我家,接着是机房,我很难不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我还是很想过去看看,可是一站起来就觉得脚底下都是云彩,站都站不稳,我感到一种无力的愤怒,我很确定这不是酒精的作用。
小花到得很快,看到我人才如释重负,他的打扮和网吧的氛围实在格格不入,我看不下去连忙拿起东西,被他扶着走了。
外面天差不多大亮,正想着这个时段不好打的,就看见街边已经停了一辆POLO,前座有个男司机。
我心里咋舌,小花怎么在哪都能叫到人,虽然车的档次跟他地头上的豪车比差了不少。
小花开门就用长沙话道:“你一直在网吧哪也没去?”
我捏了捏酸疼的脖子跟他点头,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这一觉睡得特别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压着哪了,这样下去我一定会颈椎病的。
“脖子怎么了?”小花看我总是在揉也问,我摆摆手表示没有事情,他就道:“好好的怎么不在家待着?”
我发现他还是在用长沙话,大概是这个司机小花不是特别信得过,从后视镜看了两眼也没觉得司机有什么不对,便也顺着小花用长沙话大概解释了一下,没敢多说。
“你确定自己没有回公司?”
我莫名其妙:“当然没回,除非我梦游了。”
小花沉默了一会,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让我看他的屏幕。
手机屏幕不小,我心说他是又换新货色了来炫耀一下超薄防侧漏还是怎么,拿过来一看,是一条彩信的静态图。
图的右下角有拍摄时间,可见还是监控录像的截取,这一帧的时间显示是凌晨3点44分,就是刚才的事情。
图中是一个带了帽子的人在推门,场景居然是five的机房,好像有些防备地看着自己的身后,特别鬼鬼祟祟。
真是有人纵火?这是证据?
不知道为何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完全没有掌握到真凶的轻松感。
我看了看小花,发现他神情严肃地伸手在屏幕上点了点,放大了这个人的上半身,重新递到我跟前。
我一下张大了嘴,几乎要窒息过去。
这个鬼鬼祟祟的人,长着一张极为熟悉的脸,每天照镜子都看几遍,我自己的脸。
“你有什么感想?”小花问。
我不说话,脸色估计很不好,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我想高呼这他妈的是陷害,这都不用想!玩我玩上瘾了!有完没完了!
我对官方调查失火的步骤很不了解,公司财产不能算是我家的东西,肯定不能随便就算了。保险和后续都非常麻烦,我家里几个长辈会怎么想?
我老爹老妈肯定是会相信我的话,我不担心他们为难,三叔不知道鬼混到哪去了不能帮我,问题最大的还是二叔,我真的很怕被他揪回家关禁闭,哪也不让去。
我还想自己查下去,二叔肯定不会同意的,上次跑出来也不知道三叔是怎么替我圆谎的。
“你不用太担心,这一份东西是内部的资料,不会往外公布……是你二叔说的,都知道不可能是你,就是立案调查会有点麻烦。”
小花的话对我没有任何安慰的作用,听见二叔我就有点心虚,上次的事情都没处理好,这时候被他抓住肯定得算总账,二叔属于什么都能干出来的那种人。
“你让我缓一缓。”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对小花道,“我有事情没有告诉你。我去海南不是修理卫星海航系统。”
这时候我只能求助小花了,让他借我点钱先出去躲躲。
小花毫不惊讶,耸肩道:“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说了,我来这就是为了看看你的态度。”
看我的态度?什么意思?我意识到小花话里有话,喝酒之前他好像就有点欲言又止了。
小花笑笑:“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秘密。其实我也有事情没有告诉你,你二叔让我不要跟你讲,现在我觉得,他们是错的。”
小花从衬衣口袋中取了一张SD卡出来,递过来。我一眼这和我兜里的那一张是同样的。
SD卡本来都长得差不多,谈不上什么同样不同样,不过我们两个的SD卡却是去掉了厂标,卸到只剩下个芯,这个处理方式,一看就是一个人的手笔。
小花道:“是留给你的。”
我掏出我的那一张在小花眼前晃了晃,道:“你别告诉我里面是一段视频。”如果是这三叔求婚现场的后续,我还真是不太想看了,心累。
“不,这是一份地图。”小花有些犹豫,看了看我道:“是一份很奇怪的地图,如果不是我几年前接触过一点我老爹的历史遗留问题,都不会知道这是‘地图’。”
我接了过来,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脑子里问题太多,只先问了一个最要紧的:“为什么给我的东西会在你手里?”
小花道:“这是寄给关根的。”
第三十四章 沙漠中除了沙还有什么(一)
我略一思考就觉得这不可能,关根这个身份存在也才不到一星期,怎么可能会有快递,除非是安利公司神通广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我疑惑道:“地址我才改了一天,房子我都还没去过。”
“你还专门给关根改了地址?这我倒没想到……东西直接寄到你编的地址是不可能的。”小花道,“所有我经手的假身份都有一套默认信息,包裹就是送到那去的。”
这我倒是第一回听说,小花这个业务居然还自带售后保障,真是十分贴心。
“不过那里基本不会收到正常快递,东西立刻就被扣下检查了,耽误了几天。”小花说得有点高深莫测,我心下了然,大概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了,估计检查确认不是违禁物品后,才交给了小花。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到底是谁寄给我的?为什么“寄”一份到“吴邪”的家里还不够,还要再给“关根”一份?还是两份不同的卡。
小花见我愣神,又道:“寄出时间是一周前,关于这个时间,你有什么线索?”
一周前?我算了算日子,那时候我还在海南,刚刚打算听胖子的话去做个假身份,连假名都没想好,寄东西的人就已经算准我会做假身份了?
这件事情不合常理,硬要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寄错人了。
“你确定是给‘关根’的?”我忍不住问。
“这种不牵扯密级的身份我一般不过问。这张SD卡一开始我没有太在意,对于收件人是谁也没仔细查,只是记了个名字。刚好王胖子打电话来问‘关根’这个身份做得妥不妥,我看见发来的照片是你,才对上号,还以为你被人给坑了。”
我觉得小花言辞有些闪烁,因为太了解他的x_ing格也不好点破,只能打断他道:“一周前还没有‘关根’存在,有人能派件给关根,说明这条快递记录根本是假的。”
小花立即道:“寄件人留的确实是个假名。”
我心说这不废话吗,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小花今天怎么说话这么费劲。
“单号、派件记录、快递公司数据库,都查过没有?你要是不方便,就让我来查。”
小花神色有些尴尬:“早查过了,快递公司的数据库里只有一周前包裹到达运转中心的时间记录,对方显然非常谨慎。比起这个,这张卡里的地图信息更加奇怪,你要不要先看一看。”
要是以前的我肯定会听他的先看地图,可出去晃荡了一趟我对人多了点戒心,小花今天的表现实在有些刻意,不像他平时的作风,好像非常急于让我看这张SD卡里的东西。
我看着小花的眼睛道:“实话实说,别跟我玩虚的。小时候你扎小辫忽悠别人你是女孩子,就是这么个表情。老子什么都能看错,这个绝对错不了,别想蒙我。到底谁寄来的?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看卡里的内容的。”
小花啧了一声,开车的司机突然哈哈哈哈狂笑起来,我听得一愣,这才想起来前头还有个不吭声的司机,刚要问丫不好好开车什么毛病,那家伙的笑声却骤然停止,同时嘎地一声刹停了车——整个转换过程半秒钟都不到!
我脖子都没顺直就一头撞到前排靠背,顿时眼冒金星。
我“靠”了一句,这一下着实不轻,小花也给甩到座位底下去了,我刚要拽他,小花却把我往座位底下用力一带,低声道:“别抬头。”
司机咔哒摸了个什么东西,打开车门就下去了,关门力气巨大震得我也跟着车颤了三颤。
我心说这司机到底是什么毛病,跟在男厕所甩脸色的保洁阿姨一样。
“怎么了?”我压低嗓子,“你家司机神经病犯了?我说你就不能找个靠谱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