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长命无忧/长命灯+番外 作者:夜蒑【完结】(9)

2019-06-09  作者|标签:夜蒑

  「看来你需要这个。」

  菸的气味温暖了眼眉,让吴邪忍不住笑,「解语花果然是解语花。」

  「接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解雨臣递过了菸,顺手为自己也点上。两个人靠着阳台的栏杆,空山中满是灿烂的星子,而呼出的烟与白雾使得一切都蒙蒙胧胧,吴邪有几分出神,过了半晌才答道,「没什么,有个朋友,妈妈过去了。」

  

  解雨臣点了点头,一手掠过鬓边的发,侧眼望着吴邪,终于敛起了表情,淡声唤道,「吴邪。」

  「怎么了,小花?」

  「你在烦恼什么?那张海客又是怎么回事?你不觉得你瞒我们太多事了吗?」

  猛然犀利起来的问句让吴邪哑口无言,解雨臣透澈的黑眸就这样盯着他看,吴邪唇边的线条转为苦笑,咕哝了声:没事送菸献殷勤,果然没好事。

  

  解雨臣自然不是吴邪能够用俏皮话应付的角色,只见他沉下了脸,直视着吴邪,缓声开口,「我跟那哑巴张交情可不深,我敬他是条汉子,如果能救他,对于以后道上行走也有不少帮助,但我最主要还是为你来的。」

  吴邪把菸拿在手里,默默地看着烟上升的轨迹,没说话。

  「吴邪,话说到这个地步,再不坦白可算不上发小了。你就直说了吧,你跟张起灵的约定、鬼玺、青铜门、张海客……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没说清的?」

  

  菸的线条缓缓上升,引人雾了焦距,在短到几乎不存在的一刻,吴邪竟错觉他还在西泠印社里,离囚禁张起灵的苍茫空山有千山万水那么远,手上捧着一盏五年不灭的灯,思念如那摇曳的火光,将他的心他的人都烧成了一把香灰。

  空余白烟袅袅。

  ——是啊,与张起灵的约定、鬼玺、青铜门、张海客,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他吴邪没说清的,究竟还有多少事情他自己也弄不清。

  这复杂的命运彷佛一只网,将误入陷阱的他牢牢捆绑,几乎喘不过气来。张起灵给他的鬼玺被他所弄丢了,如果没有张海客,他根本就进不了青铜门。张海客为什么长得跟他吴邪一模一样,吴邪根本就不敢去追问,只怕问出来又是一场涛天巨浪。

  他怎么解释?他如何解释?

  

  吴邪无从解释,无从向解雨臣解释他真正想要的不过就是一点简单的、专属于张起灵的幸福,希望张起灵怀抱着人生最后一丝温暖活下去,能够享有他应有的一切。在此之前,什么都顾不得,任何有可能扰乱这种结果的因素都会被他排除。

  他不能冒险地把一切全盘托出,结果最后让胖子与小花也反对他进青铜门;他更不能在这时说出他已经没有鬼玺,以免张海客突然变卦。他还能做什么?在到达那扇高耸的大门前,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沉默。

  

  吴邪想着想着,喘出一口气来,解雨臣也没急着逼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香菸越烧越短,最终烫伤了吴邪的指尖,落在地上。而那迷惘的黑琥珀色眸光由涣散而聚集,却是仍是一片混乱。过了半刻,吴邪才又淡着声开口,在唇边勾起嘲讽自己的弧度,连看解雨臣一眼都觉无力,「小花,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事我自己也弄不清,但我绝对不会害你们……信我好吗?」

  这明明是他一直以来最讨厌听见的话,吴邪讨厌隐瞒与欺骗,讨厌别人为他下任何决定,但人生终归还是走到了这条路上——他早就知道自己变成了像吴三省、像解连环、又象是张起灵那样的人,自说自话自以为是,对于珍爱的人如养在笼子里的豢鸟,但他又能如何?人生如果能够难得胡涂,又何必事事精明?如果能够少说点话就少点灾祸,那何不保持沉默?

  命运预计好的道路一直在眼前,是他自己选择踏上,又从何逃脱?

  

  解雨臣盯着他,双眼瞬也不瞬,最终也不知是下了什么判断,轻轻地叹了口气,「你那思考回路一向比旁人复杂,我也不来逼你,不该知道的事情我不会想知道,总之,这趟前去必然不是条易走的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张起灵给你的鬼玺是假的、他根本就不希望你进去、如果他骗了你呢?」

  吴邪整个身子一震,过了片刻,才开口,那声音竟是沙哑的低笑,「……他又怎么会知道我愿意进去?」

  

  ——那闷油瓶又怎么会知道我其实愿意进去?

  如果可以的话,谁想要踏上一场必死的旅程,谁不想好好地活着、遇见自己亲爱的人,过着幸福的人生?张起灵怎么会知道他愿意进去,依那冰冷孤僻与谁都冷冰冰的个x_ing,张起灵一定觉得他根本不会再进青铜门。

  再怎么样亲厚的兄弟也是人,吴邪无从否认,自己内心也有一个部份根本不想来找张起灵,他不想代替张起灵留在青铜门里,更害怕要孤伶伶地一个人活下去,在这么多催促着他毁背约定的软弱之中,只有一个理由支持着他来到这里——他想要再见张起灵一面,想要对张起灵说声「带你回家」,不计任何代价。

  

  张起灵怎么可能了解这种情感?如果他了解的话,一定不会对吴邪说出「带我回家」这句话,一定不会把这句平淡的话语刻上吴邪的心,成为一道永远去不了的疤。

  

  「我宁可当作,这是那闷油瓶最后一丝像人的部份,他毕竟还是有软弱、有痛苦。我宁可把这当作是他最后的求救,而不是他为我设下的最终一道局……我大约就是这么个天真无邪,你要是怕危险,现在就回去吧,小花。」

  吴邪的唇边笑简直比哭还难看,解雨臣想,他必然也言尽于此了,但该说的还是得说,他抓住吴邪的肩膀,正色对吴邪道,「……谁说要回去了?你爱怎么想,我管不着,但吴邪,我先把话说清楚了,如果到最后出现什么危害你x_ing命的事,不管那哑巴张如何,我都会把你拖出来,你到时候可不要怨我。若是怕我妨碍了你的计划,你尽可以想办法把我甩掉。」

  捻熄了手边的菸,解雨臣看吴邪一脸难以回答,忍不住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转头离了阳台。空余吴邪一个人站在原地,满身都因为过低的气温染上了粉般的雪,就象是整个人都要被冰冷给淹没一般,心里流转着许多念头,却又好似什么也没想。

  

  分不出究竟站了多久,他强自定了定神,摸出本笔记本,用冰冷的指尖握着笔速记道:老痒的母亲死了,死前什么都记不得。

  老痒说他一直梦见青铜树在呼唤他,自己大概也时日无多。若说梦见青铜树,我也有过。这之间因果如何,还有待确认,无论如何,只要进了青铜门,见到闷油瓶,一切便可分晓。

  笔尖一顿,吴邪抬头,凝目看向那掩埋一切的苍茫白雪,视线找不到焦点,但内心却渐渐地浮出一抹漆黑的影子。那人浏海很长,表情很淡,说话很闷。

  

  解雨臣才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张起灵给你的鬼玺是假的、他根本就不希望你进去、如果他骗了你呢?

  

  ——我怎么可能没有想过?

  吴邪苦笑了下,说不出是什么念头,那双手彷佛自己动了起来般,在纸上补了句话,他写道:张起灵,你不要骗我。

  我不会让你骗我的。

  

  

  隔天一大早他们就往雪山出发。

  解雨臣本是坚持要顾向导的,张海客虽然反对却也不与他争辩,只是淡淡地反问:那我们要把人带进天宫,还是在路上杀了他?解雨臣噎了噎,吴邪先不表态,思考了一阵子之后才说,「到天宫的路我走过很多次了,多顾人也怕截外生枝,不如算了。」

  「你确定?这里是瞬息万变的雪山,几年之内,哪边塌了哪边填了都是可能的,地貌肯定跟你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同了,我不赞同只有我们四个人直接进去。」解雨臣皱眉,而吴邪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样跟他说明自己隐隐间感觉得到青铜门的位置。

  

  从今天早上起床后这种感觉就特别的明显,好似有着什么东西在深深的雪山间呼唤,那灵魂的呼叫穿透整个辽阔的大地,明明无语无声却响彻心扉,就像张起灵在梦里投注过来的眼神,一眼之间捕捉了吴邪的一切,不论是心还是神。

  王凯旋抓了抓头,「问题是在,就算想请,咱们大约也请不到人吧,顺子早没了,现在谁还能带我们走那么远?」

  

  无论其他三人怎么看待找向导这件事,王凯旋这话也确实在理,解雨臣不死心地一连问过几家都不愿意接下这份工作,即便是出动毛主席也一无所获。许多人家纷纷表示:最近山里十分不寻常,已经有好几个猎人看到动物们不论种族、成群结队地往一个方向行进,消失在山的深处,而剩下的生物越来越少,这种情况过去从未发生过,搞得没几个猎人敢上山,一般的向导更是不必提了。

  

  最终解雨臣叹了口气,四人背上装备默默地出发。进山时日光正烈,吴邪吃过雪盲症的亏,早就为四人都准备好了雪镜。苍茫白雪上是绚丽到彷佛随时要坠落的蓝天,高耸的雪山白得象是玉一般,堆栈绵延。整个队伍由吴邪领头,参照着记忆、顺着感觉往前走,他们走得不快不慢,小心地掌握着体力与进程的节奏,也幸好一路都无风雪,平安无事地走到了傍晚,在一个山凹处扎营。

  

  「我们的速度比上次快,按照路程来说,应该会在明天到温泉处,然后循着裂缝进天宫,这次不用绕那么远的路了,大约再一天就可以走到青铜门。」一切都安顿停当后,吴邪稍稍估计了下,而蹲在营火旁的胖子闻言,搓着手道,「他娘的这雪山真是越往里走越冷,平常还不觉得怎么着,一想到有温泉就冷得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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