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适时地凑过去：“老大，中秋节的过节费什么时候发？”
赵云澜从口袋里摸了一根木奉木奉糖塞到他手里：“现在发，不用谢了。”
*
傅红雪看得出夜尊在生气。
他连晚餐都没去对面吃，新买的手机都没兴趣玩了，斜倚在沙发上手指微微屈起抵着脸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尊不去吃晚饭，傅红雪也就没去，他坐在夜尊旁边的长沙发上，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他。
两人沉默地坐了有半个小时，门被敲响了。
傅红雪起身去开门。
赵云澜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份米饭和两菜一汤站在门口。
“沈巍怕你饿着，让我给你送点吃的。”赵云澜说。
傅红雪道谢，接过托盘。
赵云澜瞥了一眼沙发后头露出的小揪揪，笑了：“哟，夜尊大人还生气呐？照我说，多大的事，反正红雪现在也有了工作，以后你就可以从啃老升级成啃老公了——”
一团黑能量自沙发后头击出，擦着傅红雪的耳朵而过，赵云澜从开口就防着他，动作迅速地闪身避开，那团黑能量打在对面墙上，留下一个r_ou_眼可见的小凹槽。
赵云澜丢下一句：“啧，有这力气，还不如出去搬砖，好歹能自食其力。”扭头就回了对面，关了门。
“你们又吵起来了？”沈巍将碗筷摆好，摘了围裙坐下来，看向刚进门的赵云澜。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赵云澜心情大好，坐下来端起碗就说：“吵了，今天我赢了！”
沈巍无奈：“你们就这么不对付？”
赵云澜：“谁让他以前那么伤你？没弄死他都算老子仁慈！”
这边，赵云澜傅红雪用手肘带上门，把托盘端到餐桌上，望向陷在沙发里的夜尊：“阿夜，吃饭了。”
夜尊：“不吃！饿死算了！”
这天之后，也不知道是被赵云澜刺激了，还是怎么，夜尊竟然开始找起了工作。
傅红雪作为一个过来人，知道海星的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陌生了，要不是赵云澜把他招到特调处，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但出乎傅红雪意料的是，夜尊不出三天就找到了一份工作，然后就开始往家里拿钱了。
傅红雪有些不安地询问了工作内容，知道是去给别人宣传讲课的，按课时收费，也就放心下来，好歹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最近特调处在组织法律学习，傅红雪和郭长城是学得最认真的两个人。
夜尊找着工作之后，整个人格外的意气风发，走路都是带风的，完全恢复了之前独领风s_ao之态，怼赵云澜也怼得越发顺畅。
每每都得沈巍和傅红雪同时出声各自压制自家那位，一顿饭才能安然吃完。
夜尊的这场意气风发，统共也就维持了三四天，就被彻底打回原形。
沈巍接到赵云澜电话的时候他刚下课，连办公室都没来得及回就去了特调处。
一进特调处，不用别人开口，沈巍沉着脸直奔审问室。
夜尊穿着一身白西装，头发拢了一小撮在脑后扎起，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正慢条斯理地喝着。
傅红雪抱着胳膊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赵云澜则直接斜坐在桌子上，叼着木奉木奉糖围观。
沈巍推开审问室的门，赵云澜冲他笑笑：“来了？”
说着，把旁边的一把椅子搬过来，让沈巍坐在傅红雪的旁边。
祝红送了一杯茶进来，出去的时候忍不住直搓胳膊，向迅速围过来的其他人好一通八卦：“我的天！沈教授和小雪两人脸色都铁青！他们那眼神……我看着都忍不住胆儿颤，说真的，我突然有点同情夜尊了……”
沈巍蹙眉看向夜尊：“怎么回事？”
夜尊放下杯子，冲沈巍笑了笑：“我正好好的工作呢，就被带回来了，嗯……也许赵云澜嫉妒我工资高吧。”
傅红雪听出他语气中故意的挑衅和嘲讽，他沉声道：“阿夜！”
夜尊微微眯起眼睛，依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问我啊。”赵云澜叼着木奉木奉糖，“我亲历现场——跟你说啊……”
这件事说起来也并不复杂，也就是上午派出所接群众举报城西有一处传销窝点，区公安局暗查之后确定传销组织里不仅有海星人还有地星人，就向特调处发出协助办案请求。
刚好楚恕之和郭长城去查一件地星人在海星人面前胡乱使用黑能量的事，赵云澜就带着傅红雪和大庆出现场。
结果警察一破门，赵云澜他们一眼就看见那乌泱泱都是人的厂房搭着的高台上，夜尊正眉飞色舞地给下面的人们洗脑什么“国家阳光工程”，什么“六万九千八，千万带回家”……
赵处长绘声绘色讲着抓捕传销人员夜尊的办案经过，沈巍的脸色听得是越来越难看。
赵云澜说到最后，见沈巍气得要命，又怕真把他气着：“不过他才进去三五天，也算是受害者，批评教育一下就行了。”
沈巍盯着夜尊，像是看个犯错的学生似的，一脸失望地说：“夜尊，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
夜尊扬了扬唇角，一脸淡定：“不知道的话，那就别说吧。”
沈巍脸色更加难看了。
赵云澜一见沈巍被气着，正要开口，一直沉默的傅红雪突然道：“是我的错。”
赵云澜望向他：“关你什么事？”
“这几天是我没照顾好他，才让他犯了错。人我能带走吗？”傅红雪问。
赵云澜知道这屋里真正凶起来能让夜尊有所畏惧的人也就只有傅红雪了。
他抬手：“请便。”
傅红雪：“我想请假。”
赵云澜看了眼时间，也就还有半小时下班：“走吧，不算你请假。”
傅红雪起身，看了一眼夜尊，夜尊微微抿起嘴唇，理了理衣服，跟着傅红雪走了。
*
夜尊以为回到家傅红雪会骂他一顿。
但是傅红雪什么都没说，他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还亲自下厨不熟练地用天然气灶煮了两碗面做晚餐。
吃完晚饭，直到晚上洗完澡睡觉，傅红雪都没有和夜尊说一句话。
熄了灯，黑暗中夜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静静地躺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没忍住问道：“小红雪，你没睡吧？”
傅红雪嗯了一声。
就听见夜尊轻声说：“我真不知道传销犯法……”
傅红雪又嗯了一声。
旁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夜尊才再次开口：“小红雪，你也对我很失望吧……”
傅红雪微微蹙眉，侧过身看向夜尊，窗帘没有拉严，一道月光露进来，他能看见夜尊目光闪烁，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阿夜……”傅红雪轻声开口。
“不用安慰我。”夜尊扯了扯嘴角，翻身背对着傅红雪，语气中带着一抹自嘲：“我知道其实我就像赵云澜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怎么会？”傅红雪搂住夜尊的腰，直接把人拉进怀里，温柔地吻了吻他的眼睛，“阿夜是我的神。”
夜尊补充：“连个工作都找不着的神。”
傅红雪道：“神只需要享受供奉——我就是你的信徒。”他顺着夜尊的眼睛细细碎碎地往下吻，“阿夜，以后我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