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柄战刀,一名战士,一位骑士。时也想,我敬佩他。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时也飞快的笑了笑,郑重道,“那以后就拜托你了,一期一振。”
仿佛被托付了什么重大的使命,一期一振得到了允许为之付出生命的准许后,眼中迸发出极为明亮的光彩,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放开扶住时也的双手后退,郑重的伏下了身子。
“荣幸之至。”
随着这句话落地,幻境轰然破碎,一片片碎片逐渐消散,最后化作了一点儿零星的虚无。
时也盯着一期一振头顶的发旋,嘴角便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主殿!”
笑面青江气喘吁吁的赶到,身后的物吉和巴形也闻讯赶来,三人皆一副匆忙惊慌的模样。
巴形一马当先,大力挤到前面来,关切道,“您没事吧?”说着便迅速扫视了一番时也全身上下,见没什么明显的伤口才小小松了口气。
笑面青江和物吉目瞪口呆,这家伙不是振薙刀吗?怎的速度这么快?
时也显然没发现这一小点不正常的地方,只见一期一振已经收拾好心情站了起来,俨然又是一副稳重端方的模样,便只是说几句话让付丧神们宽心。
然而思及方才暗藏杀机的幻境,别看那幻境仿佛是被他们不费吹灰之力的破解的,但那本应是个威力极大的陷阱,倘若对付的人里没有他,只是那群心里藏了许多事的付丧神的话,也不知道要陷进去几个。
时也眼中便显露出一星半点的凉意来,但又很快掩去,心里下了个决定。
“你们这段时间不是在查那些事儿吗?”时也慢慢道,见巴形脸上露出了几分肃然,青江和物吉也不再轻松,声音便更加冷了起来。
“这周六,我去一趟你们那儿,有些事得清算清算了。”
若是说那些暗处的突袭,纵使现在时也战斗力消退也从不惧怕,但他的家人可都是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
他不得不防这个,现在也到了必须c-h-ā手的时候了。
先不管听到时也周六会去神社后那几位付丧神脸上骤然爆发的光彩,时也心里也不是不期待的。
毕竟他们也曾经共住一个屋檐下,每□□夕相处,他虽然上次硬着心肠说出了不要来往的话,但之后的行为却是无形中默认了他们的保护和跟随。
被这样看重,时也不是不高兴的。
几位付丧神欢天喜地的回去了,估摸着这几r.ì神社里会热闹一会儿,既然时也表明要c-h-ā手此事,那整理好目前所掌握的情报也是他们所应当做的。
后来几天上学的时候,药研也同时也说起过几句,言语间透露出的欣喜绝不作伪,而长谷部更是打了j-i血似的每天放学不落点儿的来校门口候着,一期一振也来过两回,每次也都不是空手来的,或是天妇罗,或是雪媚娘,无一例外都是烛台切的手艺。
烛台切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时也吃着熟悉的味道,恍惚间觉得竟然仿若从前。
美好的他忍不住沉迷。
周六很快就到了,时也早早的便从家里出来,付丧神们暂住的神社离真田家不远,很快便隐约能看到冒尖的屋顶,而比它更明显的标志便是那一群几乎挤到街角的付丧神们了。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穿着现世的衣服,但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带来的却是无与lun比的亲切和欣喜,恍如隔世感油然而生,时也被簇拥着进了门,耳边满是叽叽喳喳的问好声,暗藏着激动和喜悦,时也低着头,眼中极快的划过一缕泪光。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觉得,从前的种种不堪过往,竟如同过眼云烟般骤然散去了。
神社里被收拾出一个很大的空屋子,摆设布置几乎同本丸的正厅一模一样,这个平时里用不到的大屋子平白占去了神社里极大的一块儿地方,即使搁置不用也不见一丝尘埃。
“这里我们每天都会轮流打扫的。”药研最先看清时也眼中那丝触动,连忙开口道,“我和巴形在教师宿舍住的多,平r.ì里大多是短刀和胁差们负责这里。”
“是吗……”时也喃喃,低头便见五虎退怯怯的缩在旁边,即便手指都扭出白印了也坚决不肯从自己身边挪开,便觉得心里一暖,“退平时也打扫这里吗?”
五虎退脸上骤然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叫时也看的心酸不已。小孩子点点头,手里怯生生举起一朵小花来。
“给您。”五虎退举着那朵孱弱的小花,明亮的眼睛里塞满了满足和亲慕,仿佛是鼓足了勇气般说道:“很早很早就想送给您了。”
时也心里酸软,接过蔫头耷脑的小花珍重的放进衬衫的口袋。
被拥上主位,下方的付丧神们按照番号一一排列落座,时也端坐在最上方,目光从付丧神们或欣喜或肃穆的面容上略过,吉光片羽,往事种种,最后落在胸前别着的那朵小花上,化作释然一笑。
“诸君,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y-inyá-ng师秋之枫的大佬啊!请留下你的艾迪,让我去抱大腿!
不不不!我现在在风之清!艾迪就是今宵未眠!求大佬给我抱大腿!求你们了!
第50章 审神者离职第四十六天
厚厚的一叠材料叠放得整整齐齐放在桌上以供翻阅, 时也略略翻了两下便放回桌上, 场下目光灼灼, 几乎要将自己戳出一个洞来。
若不是知晓他们激动兴奋的心情,他怕不是得好好坐立不安一会儿。
这样的场景,已经在付丧神们心中幻想了无数次了。
从前还在本丸的时候, 因时也来的迟, 本丸里已经有了成型的运作体系, 且有药研长谷部等包揽了文件的批阅工作,竟让时也生生做了一个甩手掌柜。
这样堪称正式的会见场景很少见到, 统共也就初来乍到之时见见面认认人脸,后来熟悉了便很少再有了,毕竟作为一个战斗型本丸, 除去出征以外也很少有一些其他的事务, 能用到这样整齐正式的会见规格的机会已经寥寥无几。
真是恍如隔世。
时也心情正复杂着,一抬眼竟看见长谷部那个没出息的正低着头抹着眼角, 旁边的大俱利和不动行光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这既滑稽又感伤的场景,竟神奇的将他略微拘谨的情绪驱散了。
虽然这里并不是熟悉的本丸, 只是一座暂时落脚的神社,但时也看着底下这群付丧神们, 却有一种久违的安心之感。
是啊, 他突破了世界的屏障来到这里, 孤身一人,踽踽独行, 遇见了下方那些真心待自己的付丧神们,无论过程如何曲折都叫他明白了,有他们在的地方,就是归处。
想通了这些,时也心里陡然一松,仿佛一个无形的屏障被打破了一般,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即使举手投足间还带着略微的生疏,但眼中满溢的全是亲近和信任。
“长谷部。”时也毫不掩饰的点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付丧神,将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从鼻涕眼泪中叫起,点了点桌面示意道,“你来和我说说这段时间你们的调查结果吧。”
长谷部一怔,他流浪了无数时光,时间的重重堆砌生生将这位不懂变通不够圆滑的付丧神变得沉稳世故起来,这些形容词中不含任何的褒贬,仅仅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他变得更加成熟了。
方才满脸鼻涕眼泪的失礼表现已经是难得的放纵肆意,这会子时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点名让自己陈述情况,对于长谷部而言已经不仅仅是委以重任这几个字能够说明的了。
长谷部懂的这行为中的含义,他暗自按耐着激动的心情,大声应喏。
见长谷部已经起身侃侃而谈,言简意赅,言辞直指中心,三言两语便将大部分重点解释清楚。眼见着时也已经进入长谷部的节奏,台下的付丧神们便不可抑制的心情各异起来。
药研睁大眼睛注视着神情认真的主殿,仔仔细细将那神情记在心里,心里既欣喜又失落。
欣喜着时也的态度终于软化下来,不再那样或委婉或直接的推拒抵触,而方才那毫不掩饰的怀念亲近的目光神情让药研心里那丝早已熄灭的对主从间重归于好抱有希望的小火苗又隐隐复苏,有一瞬间他甚至有些贪婪肆意的妄想着,时也有朝一r.ì能同他们一起回到本丸里。不必留下来,哪怕仅仅只是暂住几r.ì,或是留下来吃顿饭,也足以让他被这么多年无望的流浪腐蚀空洞了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或许是人心不足吧,连原本金铁铸就的刀剑们得到了人形拥有了人心之后也变得欲壑难填起来了。
目光触及时也看向长谷部的眼神,药研眸光一暗,心中却是慢慢的弥漫出些难言的苦涩来。
主殿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总是比长谷部差了些的。而更让他痛苦无奈的是,自己早已在当年在兄长和主殿之间摇摆不定之时就已经失去了超越长谷部成为主殿最信任依赖的付丧神的可能x_ing了。而在伤害已经造成的事实下,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怎能让他不失落?
相比颇有些强颜欢笑的药研,三r.ì月宗近的表现则堪称完美无缺。
他的编号在最前面,也是离时也最近的位置,以他优秀的视力,几乎能将时也眨动的睫毛数得清清楚楚。三r.ì月全身心都放在了时也身上,堪称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自然也知道从开始到现在,时也连一丝余光都未曾停留在自己身上半刻。
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让三r.ì月心中暗自失落,但他仍旧强自安慰自己,这明显刻意的不在意反而能说明时也心里是在意自己的,这刻意的冷落总比漠然宛如陌生人一般让他快活。若是哪天时也真的待他如同平常一样了,那才是真的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