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r.ì月坐在旁边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什么可说,最后才支支吾吾憋出了一句,可刚说出口他便恨不得将这话再吞回去。
审神者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去赏花?
他正懊恼的不知所以,然审神者却仿佛一只冷冰冰的木偶被这句话突然上了弦,竟然侧过头向三r.ì月做了一个看过来的动作。
三r.ì月几乎屏住了呼吸,但当他真正看清楚审神者侧过来的面容时,却一下子又断了呼吸。
三r.ì月深深的记得,曾经他只不过是同小狐丸笑谈,极不经意的在审神者面前提了几句赏樱的美妙,仅仅那么几句,不在意的连他自己都很快忘记。然审神者第二天便兴冲冲的过来,结结巴巴冲他表功。
他至今都记得。
“我昨天听到小狐丸说想去赏樱,烛台切说会做很美味的团子,太郎和次郎告诉我万屋进了一批非常醇香的清酒……于是我就去种了很多樱花树。”
三r.ì月睁大眼睛仔细注视着审神者茫然无神的双眼,同记忆中那明亮的眼睛天差地别。当时的审神者躲躲闪闪的看着他,眼神闪烁却极鲜活,带着宛如星辰月光的期盼,耀眼的仿佛将整个他都装了进去,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三r.ì月知道,审神者不仅将他装在了眼睛里,更是装进了心里。
“……就在万叶樱下面,我们现在拥有一片樱花林了……您、您要去看看吗?”
那时的审神者,紧张又期待的模样,鲜活灵动的双眼,嘴角似弯非弯的弧度,一切都美妙的不可思议。
审神者的眼睛漆黑无光,暗淡的比乌云遍布的黑夜还不如,里面空空d_àngd_àng,什么也没有了。
审神者眼睛盲了,便连心也不愿意再睁开眼睛了。
三r.ì月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扭曲可笑的笑脸,轻声问。
“烛台切做了美味的点心,莺丸备下了香气扑鼻的茶叶,鹤丸找来了好看的杯子……”他转过头用宽大的袖子掩住下半张脸,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您…您要同我一起去看看吗?今年最早的樱花。”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在短短一星期里经历了恋爱――失恋的悲惨遭遇之后,我决定化悲愤为动力,发奋码字。
准备好接受投喂了吗?!!张嘴吃糖啊宝贝儿们!!
第62章 无责任毒脑番外4
时隔数月, 审神者终于走出了这间屋子。他穿着厚厚的衣物, 被三r.ì月抱在怀里, 层层叠叠的衣服逶迤着拖在地上,像一朵花掉落了一地的花瓣,他就像一只s-hi漉漉的金丝雀, 被人珍惜的捧在手心里。
室外的空气有些冷, 好像也比屋子里的更粗糙些, 审神者细细的呼吸了两声便呛的趴在三r.ì月胸前小小的咳嗽,有气无力的样子, 仿佛疲倦的连呼吸都费力。
一直跟在旁边的药研立刻上前轻轻的拍着审神者的后背为他顺气,掌下的触感吓人的硌手,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也能察觉出明显的骨骼纹理。而三r.ì月的感触更深, 他甚至有时产生了极可怕的错觉, 觉得自己是在抱着一堆裹着衣物的骨头架子。
从中庭到万叶樱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待审神者适应了室外微凉的空气, 三r.ì月便开始慢慢的往前走。付丧神们早早的都围到了一起,顾忌着审神者需要新鲜流动的空气又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看着三r.ì月宗近低声细语的同审神者说着什么, 审神者趴在对方胸口上乖乖巧巧的听着……一群付丧神心里一阵酸涩。
即使这样了,审神者对三r.ì月宗近抱有的感情仍旧无法消退吗?
鹤丸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的树杈上, 五指几乎扣进了树干里, 指尖被粗糙的树皮磨出淋漓的鲜血, 他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一样死死的盯着正从树下路过的两人。
他几乎咬碎一口钢牙,睚眦欲裂, 嘴里尝到铁锈般的血味,待三r.ì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立的树林间,鹤丸才干涩的咽下一口血沫。
樱花飞舞,本丸的樱花头一次开的如此绚烂,鹤丸却无心欣赏,只恨不得将三r.ì月宗近千刀万剐,再以身代之。他不明白,审神者就那样爱三r.ì月宗近吗?在被那样的伤害过都仍不改初心?拒绝所有人的同时却只接受他吗?
鹤丸盯着三r.ì月的背影,眼神仿佛淬毒的尖刀利刃。
审神者温顺的靠在三r.ì月怀里,乖巧的好像一只猫咪,三r.ì月小心翼翼的抱着他,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这段短短的距离内逐渐平静。他在脑中想了千万次,审神者是不是还在爱着他?
三r.ì月不确定,他完全不敢确定。事实上他早以为审神者决不会愿意再看他一眼,甚至会绝对拒绝他的靠近。
上次他伤的很重,那几刀劈了个结实,身体和灵魂上的双重打击让他躺在修复池了泡了足足半个月才恢复意识。他每天昏昏沉沉的,意识在一片灰黑的汪洋大海中沉沉浮浮,无数零碎的记忆碎片不断的从海底深处浮上来,就像一场老电影,灰白却真实。
最后的最后,记忆中温暖的黑色光晕笼罩了整个身体,就像具有生命一样丝丝缕缕的渗进皮肤骨骼,将那些从记忆中提取出的图片色块一一的印刻在脑海中。
后悔这个词已经无法形容三r.ì月复杂痛苦的心情了,他已经不是单纯的痛悔,而是恨不得手刃自己。
三r.ì月以为审神者是绝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甚至都不会见他,他也听说了审神者这些天的反应,木愣愣的仿佛一个木头人。他偷偷的溜进去远远的望了一眼,审神者坐在窗子旁边,窗户开了道小小的缝隙,清晨熹微的r.ì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他甚至皮肤都呈现出一种白到透明的无力色泽……
憔悴苍白,就像一尊j.īng_致的人偶娃娃。
那一幕反反复复的倒映在三r.ì月宗近的脑海里,深刻的几乎从眼睛里冒出来。他一想到审神者如今的模样,就总是会想起曾经,曾经的那个虽然迟钝木讷却鲜活明亮的审神者。
曾经的审神者会总是在同他喝茶的时候偷偷看他,即使鹤丸在一旁总是故意捣乱也无法分去他的注意力。三r.ì月知道鹤丸喜欢审神者,几乎爱他深入骨髓,愿意为他收敛锋芒折断翅膀,只为蜷缩着栖息在他身旁。
他本应是乐于见此的,审神者喜欢他,鹤丸喜欢审神者,那他完全就可以通过审神者来Cào纵鹤丸国永这个极其不安定的危险因素。但他无论如何告诫自己,却总是会在鹤丸看向审神者的眼神中读出挑衅的味道。
曾经的他以为这是鹤丸在冲他宣战,但现在他终于知道,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就将鹤丸国永视为最强劲的假想敌,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带上挑衅敌意的色彩。
三r.ì月宗近从很早很早以前就爱上审神者了。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晚到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一段路并不长,即使三r.ì月有意的拖延时间也终究有走完的时候,很快他们便到了目的地。绿茵茵的ch.unC_ào铺满山坡,在山坡的最高处是一片颇宽广的平地,一棵巨大无比的万叶樱高高的耸立着,遮天蔽r.ì的树冠向四周伸展,一阵风吹来,粉色的樱花纷纷扬扬,宛如梦中仙境。
真美啊。
付丧神们早早的聚集在万叶樱下,他们铺开了柔软厚实的毯子,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茶水点心,不可或缺的还有清香扑鼻的美酒,各式各样,气氛热闹的就好像逢年过节。
这本应是审神者期待已久的场景,他常年孤单,内心渴望着热热闹闹和和美美的氛围,自从上次看到了时之政府发布的宣传片《花丸》里付丧神们在万叶樱下齐聚一堂开开心心赏樱喝酒的场景,便一直念着想要弄一次聚会。
本丸只有一棵万叶樱,而且从不开花,审神者期待了好久也不见花开,便慢慢的放弃了这个念头。直到那天三r.ì月捧着茶杯,和审神者坐在屋檐下享受着ch.unr.ì里带着清香的微风,用一种向往又期待的神情轻声细语的念叨着――
“啊……真想看看ch.un天里盛开的樱花啊。”
三r.ì月的眼神就好像看见了无数樱花绵延不绝绚丽如火的盛大场景,审神者就坐在旁边,他看着三r.ì月充满了神采的眼眸,看着看着便连自己的眼睛都亮如星辰。
审神者确实深爱三r.ì月宗近,他为他一夜之间催生了无数的樱花树,将大量的灵力灌入万叶樱。这棵被前几任审神者耗尽生命力的樱树被审神者硬生生救了回来,生机勃勃的萌发新芽,第二天便和着漫山遍野的樱花开出了一树绚烂。
第二天的风中甚至都浸满花香,面对如此美景,有的付丧神却满心苦涩无力。
审神者不谙世事,不懂人心,拉着心里愤苦的鹤丸国永一起去找三r.ì月宗近,他想着,鹤丸看起来和三r.ì月关系不错的样子,拉着他去,有没有可能三r.ì月就会看在鹤丸的面子上同我一起去看樱花呢?
审神者满心欢喜,满眼期待,兴冲冲的穿过大半个本丸去了三条的部屋,一进门却又忐忑不安起来,结结巴巴词不达意的去对三r.ì月宗近发出邀请。
三r.ì月坐在窗边,看着审神者兴冲冲的拉着鹤丸的手跑了进来,然后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进屋。鹤丸一脸无可奈何的宠溺,伸手向审神者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自然而然的刺目至极。
三r.ì月不知道自己当时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他现在一想起来就恨不得穿梭时空回到从前将过去的自己暴打一顿。当时的他被鹤丸和审神者亲昵的样子扰乱了心神,慌乱和不自信让他急切的用一种最伤人的方式向审神者确认――确认审神者是否真的爱着他。